“听说菜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好像他断了一条腿,脑袋上还被崩了拳头那么大的一个窟窿,差点死在山上。”
“天呐,那孟青呢?孟青是不是跟菜头一起上的山啊?”
“是啊,不过孟青没回来。”说话的人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道:“说是失踪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啧啧啧,如果要是真出事了的话,孟青他娘以后可咋办呀?”
“哎……能怎么办啊!活一天看一天呗!”
“太可惜了,那么好一小伙子。”
……
江芝莲原本并不想把孟青失踪的消息告诉乔瑞玲和孟国辉,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消息从县医院里传出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孟家。
各路版本,添油加醋,耸人听闻。
看到一帮人三五成群地凑到一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江芝莲一路沉着脸,来到了孟家。
“叔,婶子,你们别听他们瞎说。孟青只是跟大部队走散了,他可能在追什么人,所以迟了一些。”
乔瑞玲虚弱地抿唇淡笑,声音轻飘飘得犹如鸿毛,“我知道,我儿子一定会回来的。”
“嗯,一定会回来的,孟青一定会回来的……”江芝莲喃喃着重复了两遍,似乎多说几遍,就更容易变成现实。
乔瑞玲靠坐在床头,腿上放着针线篓子。
她正在埋头绣手绢,发帘垂下来,挡住了表情,“莲娃啊,你不用担心我们。我和你叔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经历过,没事的。”
她说着抬起头,看向江芝莲,“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啊!看这小脸瘦的。孟青回来看到你这样,该心疼了。”
江芝莲憋住眼泪,死死地咬着后槽牙。
乔瑞玲绣好最后一针,拿起手绢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随后满意地弯弯眼角,朝江芝莲招了招手,“又绣好一个,你来看看,这个怎么样?”
江芝莲缓步来到床边,接过手绢,看到上面绣着挺拔的竹子,青翠傲然、宁折不弯、质朴又超凡,便由衷地叹道:“好看!真好看!”
乔瑞玲把针线篓子搁到一边,下了床。
她拉着江芝莲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柔声道:“你坐下,我给你重新扎一下头发。”
江芝莲这几天比较沉郁,没有心情好好打扮,只用黑色的头绳简单地绑了下头发。
绑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很多碎发支棱了出来,略显凌乱。
“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随意地对待自己呀……”乔瑞玲双眼红肿,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是哭过。
但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展现着温柔的坚强。
江芝莲安静地坐着,任由乔瑞玲解开她的头绳,为她梳头,帮她用漂亮的新手绢扎上头发。
乔瑞玲的动作格外轻柔,慢慢的,不急不躁,细致妥帖,“孟青说你用手绢绑头发,特别好看。这个竹子的,也是他出门前让我给你绣的。戴在你头上,还真是漂亮,显得你更俊俏了。”
梳妆台的台面上摆着一个书本大小的方形镜子,镜面有些斑驳,看着颇有年头了。
江芝莲望着镜子里的乔瑞玲,感激道:“谢谢婶子,你手艺真好。这个竹子跟真的一样,比真的还要高雅俊逸。”
“你倒是会夸人。”乔瑞玲把双手搭在江芝莲的肩上,“这段时间,你就戴着这个吧!古时候啊,都用竹简报平安,寓意好……”
江芝莲喉咙一哽,顿觉一阵酸涩涌上心头,眼眶瞬间染了红。
她用力点了一下头,“嗯,我会天天戴着,咱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孟国辉劈柴、修补房顶、扫院子……像个陀螺一样,一刻不停地忙活着。直到江芝莲离开,他都没有歇一下。
相关部门已经派了人上山搜寻,乔瑞玲和孟国辉把希望都寄托在搜寻队身上。
他们带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种近乎决绝的想法,守在家中,日夜难眠,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可是江芝莲清楚,为了安全着想,搜寻队并不会跑到太危险的地方去找人。
十有**,会白跑一趟。
怎么办?她也不能自己上山去找啊!
江芝莲一路走一路穷思竭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请季老帮忙。
晚上九点多,她来到了西郊白云寺旁。
枣树被星辉投下大片影影绰绰的黑影,云朵很低,风声很大。
马上要下雨了啊……
江芝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有点后悔没带雨伞出来了。
好在季广田家近在眼前,快走几步,应该不会淋雨。
十分钟后,江芝莲见到了季老。
鹦鹉们难得的安静,屋内一片沉寂。
屋外夜雨绵绵,淅淅沥沥,诗意又伤感。
“孟青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季广田打破沉默,蹙眉道:“孟青这小子,走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拎着几把破猎枪,带着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人,就敢跑到深山老林里去抓盗猎的那帮狼崽子了?莽撞!他们那可都是不要命的种啊!”
江芝莲的心脏微微一抽,“情况不好吗?”
“那片山林,在s省的管辖范围之内,不大好办。”季广田点了一支烟,走到门口抽完之后,才折返回屋内,继续说道:“最近天公也不作美,多雨的季节,山洪、泥石流、滑坡,都很麻烦啊!不好搜索。孟青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山上……”
“他一定还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