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气不过,朝江芝莲喷道:“莲娃你当个破厂长,管工人管上瘾了是吧?家里头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管好你自己吧!”
“我把自己管得挺好的,大伯娘不用担心我!”江芝莲顿了顿,突然抬眸看向江燕,“你卖衣服的时候,本钱用的不都是积蓄吗?原来还借钱了呢?这事儿我竟然都不知道。嗐,也是,我都不住这儿了,不知道也正常。”
江老太:“……”
她这个当家的老太太今天也才知道,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而且,她现在也闹不准,燕燕到底有没有借这个钱了。
刚刚拌过嘴,可王芳和江燕还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稳坐如山地等着收礼物呢!
脸皮真是厚啊!
江芝莲暗嘲了一下,不在意地捡起几样东西走了过去。
她先把暖水袋递给江燕,解释道:“你每个月那几天不都肚子疼嘛,装点热水暖暖肚子,能好受一点。”
江燕:“……”
等半天,就一暖水袋?
理由听起来蛮贴心的样子,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女人每个月的那个事,也太羞耻了!
屋里头还有个男人呢!
她不要面子的啊?!
江芝莲也不奢望听到一声谢谢,见江燕表情复杂地盯着暖水袋,猜到她憋不出什么好话,便赶忙转过头把王芳的礼物递了过去。
“大伯娘,听说你经常起夜。外头黑灯瞎火的容易磕磕碰碰,咱们土厕所也没安个灯,我就给你买了个手电筒。电池已经装好了,回头没电了,你再买几个新的电池换上就行。”
王芳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她张了张嘴,有点纠结。
手电筒她的确能用上,但是这丫头要这么直白地说她肾不好夜尿多吗?
纠结到最后,王芳也啥都没有说出口。
江芝莲没让气氛冷下来,立马把塑料烟盒套塞到了王芳手里,“这是给大伯的,以后大伯肯定都抽纸烟了,有个这样硬壳的套子,揣兜里不容易把烟压坏,也不会散掉。”
说真心话,这些东西还都蛮实用的。虽说不值几个钱,但也算是个心意吧!
可是王芳和江燕就是高兴不起来,也说不出一个谢字。
总感觉这送礼的人,没安什么好心,有存心逗弄她们的嫌疑。
该给的给完了,该解释的也都解释到位了,江芝莲把大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布兜里,进了里面的小房间。
随后传来她喜气洋洋的声音:
“爹,这是上海的飞鹰牌刮胡刀,听说特别好用,您试试。”
“这双皮鞋是43码的,我没买错吧?以后您进城办事,或者去看我的时候,就穿皮鞋吧!刚开始可能不太习惯,多穿几次就好了。”
“这是鞋油,偶尔刷一刷,黑亮黑亮的,可带劲了!”
“改天抽个空,我陪您去趟百货商场,再添置几件衣裳,西裤、衬衫什么的,咱也好好打扮打扮。”
“秀儿,这是给你和大姐买的裙子,腰上有个搭扣,可以调整的。我也有一条,咱姐妹几个,也搞个形式主义,弄一套姐妹装穿穿。”
“录音机别忘了给大姐,她最近挺忙的样子,我总是碰不着她。还有这几本书和钢笔,她应该都用得上。”
“这一堆呢,是给阿哲的玩具。小皮球有弹力的可以拍,青蛙上弦之后会蹦的,第一次玩的时候,身边留个大人看着,别让他伤着了。”
……
堂屋里老中青三代女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臭丫头,绝对是来炫富的!
江芝莲欢欢喜喜地派发完礼物,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江老太叫住了。
“奶奶,你还有事?”江芝莲在堂屋门口顿住脚,扭头询问。
江老太抬起眼皮,摆出家长的威严,沉声问道:“酱厂这么快就赚到钱了?”
“开厂没几天,能赚到什么钱啊!”江芝莲笑呵呵地说道:“一瓶酱只卖一块五,两千瓶也没几个钱。买豆子、香料、玻璃瓶什么的,成本也不少呢!还得给工人发工资,年底给队里分利润。七七八八一扣,不赔就不错了。”
江老太用手指头梳了几下头发,觉得脑子有点不太够用。
工厂到底是怎么运转,怎么赚钱的,成本是什么,利润又是什么,她懵懵懂懂,不太搞得明白。
但是,女人该怎么持家,江老太觉得没有人能比她能更明白,便开口教训道:“没赚钱,你还买这么多东西?女人不能大手大脚的,过日子这样不行。”
“哦?”江芝莲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我觉得挺行的!钱是我的,日子是我的。我不差钱,买点实用的东西,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江老太摇了摇头,睨着江芝莲,“你还是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没事,您大孙女懂就行了。”江芝莲说着瞄了江燕一眼,“她应该已经学到了您的精髓,花钱很有计划性嘛!”
江芝莲说着往门外走了半步,旋即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脚,最后又补了一句,“奶奶,您可得小心点!别让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把您身上的羊毛都薅走了。”
话落,她留下三个女人各怀心事地生闷气,愉快地转身扬长而去。
铁公鸡是谁?
被薅羊毛的又是谁?
不言而喻!
这一天上午江芝莲刚好拿到了林香给她的抽成,回家路上她看到百货商场就进去随意地逛了逛。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