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向前行驶,雷墨端坐着,像是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塑。

梁永希歪着头始终注视着他,他好像把自己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再听她说话,拒绝跟她交流。

显然,他不想与她谈论他的‘秘密’。

他宁愿独自一人,背着重重的壳,负重前行,也不想喊一句冤,诉一下苦。

“小哥哥——”她小心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温柔地拥住他,“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救星,也一直是我的启明星,很多时候,当我累觉不爱时就会想到你,然后就充满了力量……”

狭窄的空间里,她讲起了自己十六岁时离开梁家独闯社会的经历,她说自己睡过公园的长椅,睡过高架桥下,吃过五毛钱一个的馒头,啃过一点肉都没有的排骨……

无数次被鄙视,被羞辱,当人面时永远笑脸相迎,转过身泪流满面。

沮丧过,失败过,痛苦过,每当想放弃时,总会想起他。

“你说过回来娶我的啊,为什么忘记了呢,我一直一直记着你的话,一直努力地长大,努力地让自己变好,好配得上你……”

她说这些,并不是抱怨命运的不公,也不是抱怨抛弃自己的父母,她只是想要以此唤回他的神智,拉他回归现实,不要沉浸在自我制造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她的方法很有效,片刻后,雷墨转头注视着她。

或许讲的太动情了,讲到痛处时,眼泪潸然而下。

雷墨疑惑地盯着她,“你说我说过要娶你?”

梁永希喉咙一梗,目光朦胧中,点头,“对,在你十二岁那一年,你说过要娶我,你忘了我了,对不对?”

雷墨深沉地盯着她,显然想不起来她是谁,他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话?

梁永希抿了抿唇,忽而发狠地去亲他的唇,双臂紧紧圈着他的脖颈,“你说过的,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好,可是你非但没找过我,还跟韩香仪谈起了恋爱……告诉你,我很生气。”

她胡吻一气,除了把他的唇弄疼弄肿,一点爱的感觉都没有。

雷墨钳制住她,目光灼灼盯着她带泪的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梁永希点头,“是,”顿了一下,她眼底迸出坚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想起我。”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无比明亮,仿若头顶的繁星全部落入其中,浩瀚璀璨,迷人万分。

“所以……你口中的小哥哥,到底是叫的谁?怎么来的?”他有些不敢相信。

记忆中,十二岁是他一生当中最痛苦的一年,除了那场意外,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以置信,在那一年,他遇见过梁永希?

按照年龄推算,她那时候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还没被梁家收养吧?

“你问的这些,我统统不会告诉你,除非你自己想起来——我只肯定地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梁永希目光严肃,神情也格外的庄严。

“你出意外之前,是和我在一起,时间再往后倒,你在我所在的那家孤儿院做义工,你帮助了很多小朋友,也救了我……”

他是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的,然后……忘记了那一天之前发生过的任何事,只记得满世界的血和死亡。

提起意外,雷墨的神色又变得不好起来,身上那种疏离冷漠气息仿若又要冒出来。

梁永希心中发紧,立即摇晃着他的肩膀,“雷墨你看着我,我要你答应我,你得想起我,好吗?”

雷墨神色冷漠,“为什么非要想起你?”

她咬唇,因为她不想让他永远只记得那天的可怕,与可怕相比,那天同样发生了很多美好有趣的事。

那只是一场意外。

“因为我想让你想起来。”她学他的霸道和语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雷墨斜睨着她,忽而发疯地回吻。

两个人,一个有心救赎,一个亟需暖意,像是天雷地火,勾在一起,惹人眼热。

不得不说,江流挺有先见之明的。

他把车一路开到雅园时,车子引擎声一熄,后座的喘息立即隐约飘进耳朵,他耳朵一热,连忙下了车。

温姨看他一人进门,看了一眼车子,奇怪的问:“雷少和少夫人呢?”

江流指了指身后,“在车里打架呢。”

温姨一脸诧异,夫妻俩在车里打架?

江流怎么也不拉着啊?

瞧她没听懂,江流抬手轻轻一推,“温姨,我们在外吃过晚饭了,你不用为我们操心,回去洗洗睡吧。”

温姨哦了一声,回自己屋休息了。

车里,梁永希瘫软在雷墨怀里,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雷墨粗重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空气里满是暧昧。

“我们回屋?”雷墨开口。

她动了动,双臂往他腰间一圈,撒娇,“你抱我上去。”

他并不介意,抱着她上楼。

躺到大床上时,梁永希想,今晚有很大的进步,不但敲打了韩香仪,而且跟雷墨聊了聊那场‘意外’,虽然一提起这件事,他就满是冷漠,一个字都不提,但他最起码知道自己也清楚了这件事。

以后做起事来,就比较方便,也能拉他站在自己的立场。

只有改变他的想法,才能让他不被韩家人纠缠。

“想什么呢?”洗好澡出来的雷墨,发现梁永希在发呆。

梁永希回神,冲他调皮的眨眼微笑,“想你啊。”

男人禁不住撩,又不能真的碰她,每次都憋屈的用深沉的目光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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