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便点的羊皮羊毛,则已经开始送来灵武。
其实剪羊毛纺织这事,早就有了,齐民要术里就有详细的剪毛和加工方法。
比如说这绵羊,一年可以剪三次毛,春天在羊脱去冬毛的时候剪第一次,五月天渐热,羊再次脱毛时剪第二次,到八月时剪第三次。
剪下来的羊毛放在河水里清洗。
而寒冷的漠北地区,甚至只剪两次,八月那次不剪。
这是因为八月以后,天气渐冷,羊剪掉了毛就难以过冬。
而山羊绒不是剪,采取的是拔绒,或者是用梳子梳的办法取绒。
山羊主要是西北的吐谷浑人和党项人养,这个技术也一直是在他们手里掌握着,后来渐渐传入中原。
据说党项牧民拔一天的羊绒,打成的线也才一钱,费半年的功夫拔的羊绒,才够织一匹料。
不管是煎还是拔,羊毛羊绒采下来后,都还要经过净毛和弹毛处理,净毛一般是要用石灰等来进行羊毛脱脂和去除杂质,否则会影响羊毛纺纱。
净毛后,还要进行弹毛,用弹弓把羊毛弹松,弹的过程还能再次去除毛中杂质,弹松后的羊毛,才适合纺纱。
然后用毛纱便能做成毛衣或是毛毯等等毛纺织品。
在草原上,牧民们其实剪羊毛不多,因为在战乱之时,边市少,他们的羊毛并不好销,而羊毛处理又复杂,更别说纺织,若是边市需求少,他们就干脆懒得采羊毛。
牧民自己的羊毛织品非常简单。
今年这场天灾,让牧民们也顾不得这些了,唐人愿意收购羊毛,他们也就在宰杀羊之前,把毛全都剪了下来,连处理都没有,便直接打包送来灵武。
所以现在灵武的仓库里,堆的羊毛全是又脏又臭的羊毛,没有经过半点分类筛选,和清洗除脂弹毛过程,真正的原料毛。
另外,还有不少羊皮。
也都是还没有加工过的羊皮。
一张上好的羊毛一样得多道手续,要鞣皮,要刮去皮脂,还要晒干等。
要把脏臭的羊毛,变成柔顺温柔的毛线,这可不容易。
若是用突厥人的那种老法子,一年也织不出一匹布来,牧民们都是放牧的时候背个羊毛口袋,然后手里拿个纺锤,边放牛羊一边拿手在那里一点点的手纺线,这种技术非常原始,所以一年也就能在空闲时纺个一二匹,全家人辛苦,也不过勉强够自用而已。
中原毛纺水平倒是要强些,毕竟有专门的纺织机,但纺羊毛比纺麻纺丝还是更难点,因为羊毛更粗。
按现在大唐的羊毛纺织机技术,其实效率也是非常低下的。
这次秦琅来,打算在灵武、丰州这边开设皮毛加工厂,研究改进毛纺技术,把这效率产量提上去,收益自然也就能大大增强。
秦琅边吃着羊肉,边看秦大臣拿来的羊毛羊皮样品,越看是越摇头,确实太粗糙了,哪怕是你们稍稍洗一下,也能提升不少品相啊。
“这个羊毛质量很次啊,太粗糙了些,而且品相也不好。”秦琅直摇头。
秦大臣有些急了。
“叔父,我们这羊毛可是很好的,本来八月采第三道羊毛,这时的羊毛可是极好的,这羊毛就是这一批的,虽然没有清洗,但确实是好毛,你看这毛多细多长啊。”
“这样,我会让商队的人来评估所有的羊毛,按品相分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来,如你手里这样的羊毛,可以打个乙级,若是从羊毛中提取更好的出来,可列甲级。”
“那不知叔父给这乙级的出多少价,甲级的又出多少,丙和丁级出多少?”
秦琅哈哈一笑,“大侄子你是真心急啊,放心,叔父我还能亏了你不成?先吃,一路上走了半个月,餐风露宿的,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羊是真肥,别浪费了。”
秦大臣心里着急,可也没办法,只好陪笑着为秦琅倒酒。
其实刚才看样品,秦琅觉得这些羊毛确实不错,毕竟本来八月就要剪羊毛的,这时的羊毛质量都不错,只是突厥人不懂得包装,剪下来的羊毛胡乱一塞打包就送来了。
样子难看,但毛不错,经过清洗净毛晾晒弹毛后,都是好毛啊。
秦琅坑肯定不会坑秦大臣的,但这个价格嘛,定价权完全掌握在秦琅手里,他还得再考察一下秦国忠部的皮毛存量,才好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来,再下把绿菜。”秦琅笑着抓起一把青菜扔入火锅,这玩意是秦琼坐镇灵武后,秦琅特意派了家中蔬菜园的把头跑来灵武,为秦琼的餐桌丰富菜品的,如今倒也让自己也享受了一把。
秦琼跟李大亮全程在那里吃肉喝酒兼怀旧,一起怀念当年在瓦岗时的那段烽火岁月,对于小儿辈们的皮毛买卖,根本不掺合。
秦琅一边吃酒喝肉,一边不时的套秦大臣几句话。
从他们家部众人数,到牲畜数量,再到这次受灾的程度,还有大家对投唐的态度等等,反正边喝边闲聊,秦大臣毕竟年轻,酒越喝脸越红,渐渐的也就知无不言,把他爹的那点底全都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