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铜印颁授给了才六岁的侬存信,这个蛮族少年有些沉默寡言,或许是因为家族变故,祖父早死,父亲瘫痪后酗酒,在他年幼时的记忆里,父亲是个可怕的酒疯子。
他从金鸡山下垌寨里下来,在这关城里呆的时间其实不算长,可跟着秦琅相处的这些时间里,却让感受到了一股子难以言明的温暖。秦琅这个攻破他们关寨,杀掉他叔父,杀了许多寨里人的中原恶魔,接触之后才发现并不是如那些传言一样。
恰相反,秦琅跟他说话很客气,甚至亲自关心他在关城里的生活,对他嘘寒问冷,还给他安排了护卫随从和奴婢侍女。更让他感动的是,秦琅甚至会亲自做饭给他吃,那些中原来的烹饪之法,让他尝到了许多以前不曾尝过的美味。
烧鸡烤鸭油炸虾,甚至就是那简单的葛根,他都能将之做成葛粉耙耙,好吃无比。
他有空的时候还会带他玩,给他讲中原的繁华,说汉家的习俗,有时也会带他去打猎或是钓鱼,甚至他看上一匹高头大马,秦琅也直接送给了他。
才六岁的孩子,哪懂的了什么,虽然下山前曾对秦琅和唐人有恐惧,但很快就忘记了,以前母亲忙着寨事务,也没多少时间陪他们兄妹,他更多的是跟奴仆们在一起,孤独寂寞。
而现在,秦琅跟一个朋友似的带他们玩。
对于这个义父,侬存信真的没什么抵触,甚至暗暗觉得他来的太晚了。
侬存信觉得这个新名字很好,新爹也很好。
他喜欢秦琅,也喜欢他讲的那些故事,喜欢他做的那些美食。
现在,他身上穿的是一件赶制出来的小号深绿色圆领官袍,本来有断发纹身传统的俚蛮,也特意开始蓄发结发髻。
若不是母亲的坚持,他甚至都不觉得为何还要保留侬姓,姓秦就挺好啊。
打开檀木盒,里面铜印很亮。
秦琅让接过印的侬存信坐下,让那些俚蛮属吏们前来拜见这个上司。
于是一众俚蛮,按着各自的职位,县丞县尉主簿录事参军佐史巡检里正等一连串,排着队拜见县令。
才六岁的县令,倒是还算有模有样的坐在那里,一件小绿袍,十分可爱。
而他的母亲,阿侬夫人,则从秦琅手里接过了一把横刀和一枚兵符,正式成为了门县土团校尉。
门县各溪垌寨子,都将按寨子规模人丁,抽出勇武垌丁,编成土团,这支乡团的额度,秦琅定下标准。
总额一千,是五个标准团,每团二百,一团两旅,一旅两队,一队五伙,一火十人。
抽出一千壮丁编为乡团后,闲时训练,平时为民。在日常,则也要轮番当值。负责护卫县城、县衙、官仓、监狱,巡逻道路,协助捕捉盗贼等等。
门县是秦琅入武安州封地后,设立的第一个县,虽然是收编蛮子后设立的一个蛮县,但毕竟是第一县,所以他很用心。
好多东西,都是奔着长远考虑的。
一切很顺利。
这种授官场面,在蛮子们看来就像是分赃,既是见者有份,但更是凭实力分果子。
谁人多,谁官大。
侬存信才六岁,但他毕竟是金鸡垌前垌主的儿子。如今又有阿侬夫人得秦琅支持,他做县令,还得了子爵,当然没有人反对。
秦琅要搞什么文武两套官分立,让阿侬夫人来做乡团校尉,让各寨抽丁编出一千人的乡团,轮番当值,闲时训练,大家也没意见。
阿侬夫人当校尉,可下面的旅帅、队正等,不也还是各家的人当。谁家出十人,那这火长自然是他家的,出五十人,那队正是他家的,出一百,那旅帅是他家的。
······
原来的溪垌寨子,现在改成了乡里,垌主寨主们变成了乡长里正,主垌的垌主成了县令,长老们成了县丞县尉等,这些变化,蛮子们觉得只是这位卫国公按中原的那一套给他们改个名,不实际影响他们什么。
真正说影响的,还是因为先前兵败后,以后得向秦琅纳三分之一的税赋,不过这税不是什么人头税,而是按田来摊,摊下来的两税钱粮,倒并不是很多,而秦琅还只要三分之一,因此倒也不算什么了。
当然,他们也清楚,这事情或许没这么简单。
果然,秦琅在授官之后,提出了要求。
“先前存信跟着我身边,对于中原汉家文化很是向往仰慕,想要读书,我觉得这是好事啊,因此我呢,打算在门县设立一所县学,选派先生教授,招收学生弟子,教授华夏文化。”
侬存信自然是第一个学生了。
可县学不能只有一个学生,故此秦琅提出,说希望各位门县官员们能够送子弟前来读书。
门县县治设在镇南关北寨,可这县学,秦琅却设在了镇南关的南寨。
蛮子们倒也不傻,一下子听明白了意思,这是要人质啊。
有些牙疼,倒也问题不大。
交人质,也是应有之义。
于是大家都点头,说回头就派家中年轻子弟来读书学习,还说要送厚礼做为学费。
秦琅面带微笑,对他们的配合很满意,当然也没有就此满足。
他又提起,说他希望诸垌能送些年轻勇武的子弟过来,以做为他的侍从,还说会亲自教导这些人文化和骑射武艺以及兵法战阵等等。
·······
门县县学迅速建立起来,第一批学生招收了一百个,全是金鸡垌和附属各溪垌首领头人们的子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