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许久不见,小弟甚是想念。”
杨府侧门外,看着下了马车的李隆基,沈光待杨国忠装模作样地打过招呼后,却是快步上前,朝李隆基道,脸上表情之真挚,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沈郎,为兄亦甚是想念你啊!”
李隆基很自然地便握住了沈光的手,拉着沈光进了杨国忠府邸,倒是叫杨国忠这个主人甚为尴尬。
杨玉环在边上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看了眼果然比往常稳重许多的族兄,缓缓跟在李隆基身后走了进去,到最后杨国忠只能和扮做随从的陈玄礼一起待在了后面。
直到了杨府大厅,李隆基方自想起自己眼下扮做的身份,连忙朝杨国忠道,“杨御史,许久不见,你倒是变化甚大。”言语间,一副两人很是熟悉的样子。
“不瞒李大家,这些日子某跟着沈郎读书,颇有所获。”
杨国忠接话道,然后方自以主人的身份招呼几人坐下来,杨府的僮仆女奴则是鱼贯而入,将早就准备好的众多吃食摆上,又有容貌姣好的侍女烹煮茶汤待客。
“沈郎,怎么住到杨御史府上了?”
“和李兄一样,为名声所累,这才躲到杨兄这儿了。”
沈光故作苦笑道,当然这里面三分真,七分假,他连五姓七望都不买账,吐蕃回纥这些藩国使者更是不放在心上了,只不过嫌烦倒是真的。
“沈郎洒脱,某不及也。”
李隆基想到自己扮做的李龟年,却是流连于王公贵族府邸,心中难免有些遗憾,只得口中这般说道。
“李兄说笑了,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兄既为宫中乐师,自是难得自由。”
沈光的话让李隆基一愣,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倒是说得浅显直白,而且很有道理。
“沈郎说得在理。”
一番寒暄后,沈光拿了平时备下的曲谱和李隆基讨论起来,见到又有新曲,李隆基虽然见猎心喜,可是他出宫可不是真的来和沈光讨论音律的。
“沈郎,今日咱们难得空闲,不如上街逛逛。”
“我这些时日都躲在杨兄府上,正好有些烦闷。”
沈光自然不会拒绝李隆基的提议,说实话杨国忠府上他早待得有些腻了,要不是他打算在杨国忠身上下重注,他可不会一直留着不走。
陈玄礼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就知道圣人见了沈郎,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杨府,而沈郎又是个惹祸精,上回在平康坊里就把他吓得够呛,他是真怕上街以后,沈郎又拉着圣人在街上弹奏一曲,那乐子可就大了。
只是陈玄礼这个时候压根就没法阻止这事情的发生,当他看到杨国忠投来的目光时,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杨国忠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虽然早就知道沈郎在圣人心里分量不一般,但是他真没想到这分量到了如此地步,在他府中玩耍不好吗,只要圣人开口,这长安城里三教九流,什么杂耍卖艺的他都能弄来府里。
“李兄,还请稍待,等我回去换个装扮。”
沈光自然不可能就这般和李隆基上街闲逛,要知道杨府四周可是有不少人盯着的,他若是这般大喇喇地出府,保准会有人跟过来,到时候要是有人认出李隆基的身份,那可就坏事了。
“沈郎但去便是。”
李隆基也知道沈光如今风头正盛,万一要是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那就不必走了。
等到沈光离去,陈玄礼方自连忙开口道,“陛下,这街上人多口杂的……”
“休要啰嗦,咱们以前不也是经常上街闲逛耍乐子的!”
陈玄礼一时无语,心道那时候您可不是圣人,如今要是擦着碰着半点,倒霉的还不是我。
杨国忠在边上装死,反正陈玄礼是龙虎大将军,保护圣驾是他的事,“陛下,臣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换了往常,杨国忠肯定不愿意放弃这等能讨好圣人的机会,但是如今他从沈光那儿学了不少,知道自己以后要走什么路线,于是便主动道。
杨玉环看着这位族兄,满脸的惊讶,这可是和圣人增进感情的机会,怎么就这般放弃了。
李隆基倒是颇为欣慰地看着沉稳请辞的杨国忠,这才像是重臣该有的样子,口中道,“怎么国忠不愿随朕一起去耍乐子么?”
“陛下,臣还要读书,今日之事今日毕,臣已经蹉跎了二十年岁月,若是再不努力,又如何尽忠国事,为陛下分忧。”
陈玄礼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国忠,这还是那个在宫中腆着脸皮,在圣人跟前扮丑逗乐的幸进之臣吗?
“国忠果然变了,那你便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李隆基拍了拍杨国忠的肩膀,接着把他扶了起来,这也让他身边的杨玉环甚是高兴,她知道圣人以往都是看在她的情分上才抬举他这位族兄的,可是心底里却是看不上的,但是如今圣人是真把这位族兄当成了臣子。
……
“郎君,怎地将胡子都刮了。”
南霁云不解地看着将满口美须剃得光溜溜的沈光,忍不住开口问道,沈光住进杨府后,他和雷万春自是跟了过来担任护卫,这段时间在杨府也是过得十分惬意,连带着对杨国忠这位外人口中的佞臣颇为感观,只觉得这位杨国舅是个真性情的好汉。
“某要和朋友上街,不刮了这胡子,难免会被人认出来。”
沈光这话半真半假,大唐男子以蓄须为美,他自打到了大唐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