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对这个世界仍不熟悉,他甚至没走出过山村。所以他尽量不违反大唐的律法,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遵守游戏规则,除非有强大的实力改变规则。
若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违反规则,那也要偷偷摸摸的违反,神不知鬼不觉,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不过处置今夜来刺探陶窑的俩货,顾青觉得可以高调一点,因为是别人首先违反了游戏规则。
第二天中午,十来个村民抬着两个由布条和木棍临时做的简陋担架进了青城县。
顾青没露面,村民们抬着担架进城后分开,分别将担架抬到了隆昌记和兴隆记两家商铺门前,村民们一声不吭,放下担架便迅速消失在人海里,商铺里的伙计没反应过来,门前便只剩下两个捂着腿哀哀痛呼的人。
半个时辰后,兴隆记商铺内,郝东来匆匆赶来,仔细观察了兴隆记门前被打断腿的那名伙计,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进了商铺,与石大兴打了个照面,二人进了内堂密室。
“听说你的隆昌记门前也有一个被打断了腿的伙计?”石大兴沉着脸问道。
郝东来不发一语,阖目养神。
石大兴脸上露出冷笑:“好个少年郎,真是小觑了他,手段真狠。”
转头望向郝东来,石大兴缓缓道:“有件事估摸你还不知道,我第一次见顾青时,他卖给我一对兄弟,讨价还价后,作价三十文,还有一份兄弟俩自愿降籍为奴的文书,你猜猜那对兄弟是什么人?”
郝东来仍未出声,但眼睛已睁开,显然石大兴的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对兄弟曾经是石桥村有名的恶霸,他们欺男霸女侵占农田无恶不作,废在兄弟二人手上的村民已有好几个,因其恶名昭著,村民敢怒不敢言,任由二人欺压,谁知有一天,那个名叫顾青的少年郎忽然性情大变,对兄弟二人下了狠手,两次冲突之后,兄弟二人被顾青关在柴房,每日施以毒打,把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后,索性折价三十文卖给了我……”
郝东来脸色立变,抿紧了唇不知在想什么。
石大兴又道:“这些都是那兄弟俩告诉我的,说来真不知该同情他们还是痛恨他们,作恶多年,竟落得如此报应,如今他们还关在商铺后面的柴房里,每日仍要挨一次毒打,磨一磨他们的性子后再看看能不能用。”
悠悠一叹,石大兴道:“顾青此子虽年幼,然心性之狠毒,手段之冷酷,石某生平仅见。此子……不凡。”
郝东来终于开口了,未语先叹息:“我们走错了一步。”
“嗯?”石大兴面带笑意。
“大意了,以为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农户小子,不知哪里弄到的偏门法子烧出了陶器,想当然便没做过任何打探,径自派了人去刺探秘方,这一步走错了,若事先了解了他的为人和手段,我不会如此冒失。”
石大兴冷笑:“上次是谁跟我说,不屑与我这心术不正之人为伍,结果转过身就派了人去刺探秘方,若论心术不正,郝胖子,你比我强多了,我至少比你坦荡,你却是当面正人君子,背后偷偷打闷棍,你这种人才是真的可怕。”
郝东来面不改色:“小人喻于利,既是商人,便自承小人,小人干出任何事都是无可厚非的,你拿这个说事有何意义?你我都是同类人罢了。如今咱们要想的是如何走下一步。”
石大兴笑容渐淡,阖目沉吟半晌,道:“他今日将我们派去的伙计打断了腿,扔在咱们商铺门口,一声不吭也未上门兴师问罪,那些人扔了伙计就走,顾青此举有何深意?”
郝东来皱眉:“警告?宣战?杀鸡儆猴?”
“他有何凭仗?有何资格对我们宣战?”石大兴思索许久,缓缓道:“可能……他只是警告我们?”
郝东来望向他:“陶窑的买卖你还做不做了?”
石大兴目光带笑:“郝胖子,又开始对我耍心眼了?你是什么意思?”
“出了这事儿,以顾青那小子的心性,怕是很难再信任我们了……”郝东来抬头,肥脸布满了真诚:“要不,我们同时撤了份子,都不干了吧,让顾青那小子自己玩去,我就不信整个青城县除了你我,还有谁敢接他的买卖。”
石大兴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郝胖子,这些年你耍心眼的本事愈发精进了,哈哈,当石某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省省力气,要耍心眼去顾青面前耍,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没用,顾青的陶器我要定了,若刺探不到秘方,我就老老实实跟他合作,至少在刺探到秘方以前,我会一直老实下去。”
“这可不像你的性子,你做买卖向来霸道,能抢则抢,为何不索性多派些人过去占了顾青的陶窑呢?”
石大兴冷笑:“还耍心眼,我们是商人,不是官府,大明大亮派人去抢陶窑,我不怕王法吗?黄县令虽说表面上对咱们礼遇,可心底里一直是看不起商人的,我若敢把事闹大,黄县令定然不会饶我。郝胖子,你胆子比我大,要不你去试试占他的陶窑?”
郝东来脸色瞬间阴沉,怒哼一声起身,连告辞的话都没说便拂袖而去。
二人积怨不小,若非为了利益,彼此都不愿多说一句话。
石大兴见郝东来离去,他也站了起来,整了整衣冠,吩咐伙计准备礼品,乘上一辆马车匆忙出门,朝城外行去。
刚出了青城县的城门,后面一辆马车也匆匆赶来,石大兴掀开马车帘子,赫然发现另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