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办不到,韩家却能办到的事。
刘淮问:“什么事只有韩家能办?”
刘仙伦指着海说道:“那边有和泉州很相似,但有区别的麻。我在一个小商人处见到麻,上上等好麻。而且听闻那里在背阴处生长,并非有人种植的。若是有办法以十万担计收麻呢?”
“麻,可以变成布。”
刘仙伦说道:“严州,钱家织坊在严州的织坊,十万担麻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严州韩家的织坊一架大轮水车一夜可以纺五担麻,严州大轮水车至少二百架。一夜就是千担麻,一个月就是三万担。”
刘淮有些不理解:“先生,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盐。”
刘仙伦解释道:“盐,不急。有麻就可以变成布,布可以变成钱,也可以再运回来卖给当地人。怀柔、礼教才是上上策,大隋那种强军攻杀没用,你能在流求驻军多少?大隋可是数万人,最终还是全部撤离,所以怀柔、礼教才是上策。”
刘淮问:“盐呢?”
“过海去,先打着收麻的旗号。然后立府,自汉末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过海在流求定居,保护他们,收容他们。接下来紧接熟番,然后是半熟番,生番再缓缓图之。更何况,眼下你图谋的只是流求西南,并非是全岛。”
“先生高见。”
刘仙伦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接下来休整两日,先从去过流求的小商人与这里原宋民处收集点有用的消息,再过海,不可急于求成,小将军要的是大成,而不是只来探路吧。”
刘淮拱手一礼:“是,一切听先生吩咐。”
刘仙伦转过头来:“少将军,可曾听说过韩家绛哥儿初到钱家,钱家初考有四问?”
“听说考了秘阁六论。”
“在这之前,有四问,其中一问题目是这样的。民安土重迁,不可卒变。易以顺行,难以逆动。”刘仙伦没解释这句的意思,刘淮也是名门之外,写不同策论也能完整的理解这段话的意思。
这句的意思是:强行移民,百姓故土难离,要顺民心,而不要逆民意。
刘仙伦继续说道:“韩家绛哥儿的回答很巧妙,反问,临安城几十万户是那里来的,给他一港之地,泉州也会有无数人愿意迁移过来。而此时……”刘仙伦没说下去,只是看着刘淮。
刘淮长身一礼:“淮受教。”
刘淮明白了,若有足够的吸引力,无论是移民也罢,或是野人被教化也罢,匪人从良也罢,流求西南这块地方会成为一个新的城镇,会有许多人定居。
自已的季父刘锐要的不就是这个嘛。
若有朝一日,朝廷实在容不下他们刘家。或甘愿放弃一切被软禁余生,或还有一方天地。
父亲刘琦之死是刘淮心中的一根刺。
若战死也就罢了。
病故也算为国尽忠。
在那污秽遍地的破落小院被活活气死,这口气换成谁也咽不下去。
刘仙伦这时又说了一句:“韩家绛哥儿,非凡才。纵观千年,无数英雄豪杰告诉我等孤军无胜算,他第一选了韩家,成为韩家子。欲娶钱家女,更是神之一手。”
刘淮点了点头,他服气。
能以韩家养子的身份求娶钱家嫡女,怕是天下谁也不敢相信的。
可韩绛偏偏办成了。
次日,天气不错。
韩绛换了衣服,吩咐出门,今天他要去见一位自已花了十几万钱才从韩俟那里打听到的人。
名字不知,只知道姓林。平日在扬州城内一家贵族用品店待着,这是他的店。
这位林掌柜便是与故去的李幸外公签了根本不在官府备案,全凭信用长生契的人。
韩绛出门排场很大,前有家丁开道,中有六人抬的步辇,后有提着食盒、香炉、背着钱的仆人。
当韩绛的队伍到了那间店铺门前的时候,迎面也来了一队人。
对方同样坐着步辇。
不对,是手推车,有轮子是推的,不是抬的。
然后身边跟着四婢。
看到对方的瞬间,韩绛想到了一个经典人物,脱口而出:肾虚公子。
卟!
站在韩绛左手边的竹香与走在前头的丹霞同时笑喷。
两个队伍同时停了下来,立即就成为了许多路人围观的对象。
一边是带着四个最低年龄五十岁嬷嬷,穿华贵衣服,却不配玉、不戴花的清溪公子。另一边是陌生人,扬州人没见过。
但这排场确实够大。
光是随行婢女就有十六人,从服色上看,女使四人,近婢一人。
女使竟然是四人。
一般豪门女使就是两人,一管内婢,一管杂婢。
这位却带了四位女使。
事实上,他们都猜错了。
韩绛是五女使,影与彩算一人,管钱与总管所有。而后管婢女教育及考核的,负责饮食以及点心、香料的,管理衣服、首饰、水粉胭脂的,以及最后一位,负责接待外来客人以及与其他院子交涉外务,向总管申诉、请领的外掌婢。
眼下影与彩忙着,丹霞的算学太差,钱的事由内掌婢梅香代管。
丹霞暂时负责吃喝玩乐,以及摆出来装门面。
韩绛一摆手,立即有人过来扶他下来,然后在前领路,这里距离那店铺不足十步,没必要非要到正门口。
对方自已走了下来,他可不敢让身边的婢女扶。
因为身边的婢女年龄大了,万一磕到或是碰到,伤了不太好。
王刻惪,娶了葛邲侄子的王家小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