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本强是益州商人。
今年才三十三岁的他,在益州已经取得了不菲的成绩,算是当地小有声望的蜀锦商人。
不过,他并不甘心就在益州做一辈子的生意。
放眼大唐,要说哪个地方对商人最有吸引力,非长安城莫属。
巨大的人口数量,高超的消费能力,这都意味着长安城是商人们的天堂。
至少,周本强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开春后,周本强就带着高价收购而来的两千匹蜀锦来到了长安城,本想着靠着这一次生意,让自己的身家顺利的上升一个台阶。
结果,到现在为止,他的两千匹蜀锦还躺在仓库里头。
不仅每天要支付仓库的保存费用,还得担心由于保存不当,把蜀锦弄坏了。
作为丝绸制品,蜀锦可不是随便扔在一个角落就可以保持质量完好的。
“东家,辛亏这交易中心的铺子,头三个月不要租金,仓库也可以免费供我们存放一个月的货物,要不然再卖不出去货物的话,我们就连租仓库的钱都付不出去了。”
周本强身边跟着的是远房侄子方伟,这一次来长安,方伟算是周本强的得力助手。
至于原本雇佣的十几个帮工,因为资金紧张,周本强都已经发完工钱让他们自谋生计了。
“哎!这些新出的蜀锦,明明颜色鲜亮,五彩缤纷的,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买呢?虽然我们的价格不算便宜,但是西市那边卖的比我们贵的也有啊。”
周本强站在自己的铺子面前,看着外面冷清的人流,再看了看自家铺子里头的样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两千匹蜀锦,可是把周本强这几年挣的钱都给投了进去。
一贯三百文钱一匹买的蜀锦,原本还以为在长安城里至少也可以卖到两贯钱一匹,结果发现原价一贯三百文钱一匹都卖不出去!
如今,周本强已经对这些蜀锦不抱希望,只要能少亏一点就行了。
“我看长安城里穿棉袄,用棉布的人在变多,并且前些年,羊毛线和羊毛布也很流行;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买丝绸的人就变少了呢?”
周本强的担忧,方伟感同身受。
他们可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不应该啊!不可否认,棉布和羊毛布有着它们的优点,但是丝绸的优点也是不容忽视的。特别是我们的蜀锦,以经线彩色起彩,然后彩条添花,接着经纬起花,之后再先彩条后锦群,织出来的东西色彩鲜明,非常漂亮,这根本就不是棉布和羊毛布能够比得上的。”
周本强心中忍不住抱怨长安城这帮人,真是不识货。
自己这么好的东西,他们居然看不上。
“前阵子倒是有个商家愿意买,不过那个价格,实在是太气人了!”
“两百文一匹?哼!他当蜀锦是麻布吗?”
周本强想到方伟说的那个商家,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真的宁愿这批货烂在手里,也不愿意卖给那样的商家啊。
“东家!似乎有客人朝我们铺子来了!”
就在方伟和周本强在那里了无生趣的说着话的时候,交易中心里头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些人在走动。
“你们这蜀锦怎么卖?”
“一贯六百文钱一匹,您要是买的多的话,一贯五百文钱一匹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今天第一个进入自己铺子的商人,周本强还是提起了一百分的注意力。
“我看看这样品!”那商人说完就不客气的伸手拉了拉柜面上的一匹蜀锦,“这颜色太奇怪了,现在富贵人家,谁还愿意用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啊。”
这话刚说完,他都不等周本强说话,就直接离开了。
接下来,陆陆续续也有好几个商人进入到周本强的铺子,不过大部分都是嫌弃他的蜀锦的颜色太过奇怪,花里胡哨的没有人要。
这让周本强的信心更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莫非,真的是自己的眼光有问题?
为什么自己觉得应该挺受欢迎的蜀锦,到了长安城居然没有人要呢?
“掌柜的,这蜀锦,你有多少货?”
接连受到打击的周本强和方伟,无精打采的坐在柜台后面,随便进来的商人自己看样品。
只要人家不问问题,他们都懒得主动解释了。
不过,没想到却是突然有一个奇怪的问题冒了出来。
没见过买东西不先问价格,反倒是先问存货的。
这家伙,有买东西的诚意吗?
周本强看了看眼前这位郎君的打扮,只见这个面色黝黑的汉子,穿的不算华贵,也不算寒酸。
不过从外貌来看,怎么都不像是富贵人家。
这样的人,能买得起自家的蜀锦?
还一开口就问自己有多少货。
单单这个铺子里摆设的就有几十匹,还不够他买吗?
“喏!这些都是,您请随便看!”
虽然心中吐槽,但是周本强还是起身,嘴上客客气气的招呼。
“就这些?”
那黝黑的汉子皱着眉头看着周本强。
“这位郎君,铺子里整整摆放了四十五匹蜀锦,哪怕是大户人家,也足够使用好几年了吧。怎么,你还觉得不够吗?”
一旁的方伟有点看不下去了。
“对啊!您要多少,我帮您取出来!”
周本强再次打人,觉得他不像是要消遣自己的样子。
“不够!几十匹蜀锦,够什么看!除了这些,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