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时不时响起惨叫声的地牢顷刻间寂静无比,连同那些奄奄一息的俘虏也齐齐诧异的望向夏宜海。
慕珑渊轻轻一瞥此时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的牢卫,毫无温度的丢了句,“你们继续。”
很快,地牢里再次传来一阵行刑的鞭打声和哀嚎声。
夏宜海第一次感受到坐如针钻的滋味,他几乎要弹跳而起,“王爷,末将不敢受此大礼,还是上刑拷问吧!”
慕珑渊身后的齐侍卫忍俊不禁,这么多年,他还是初次遇见主动要求受刑的俘虏。
此时夏宜海竟是比方才更加警惕,他心中闪过千百个疑惑,只觉得这幽王简直比传闻中的更加诡异莫测,什么岳父?谁是他岳父?
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夏宜海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听闻这位夏将军性子耿直得很,从来不会什么阿谀奉承之事,但在他这儿,这个优点反而成了缺陷。
他倒是希望这夏将军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如此一来,他和那丫头的事情便可水到渠成。
“既然夏将军还不习惯这个称呼,此事一会儿再说。”
慕珑渊的话却让夏宜海心中一片乱麻,哪还有心思?
只见一名阎幽军由外而来,“启禀王爷,属下已经命人前往姜副将的府内,发现姜家上下近百口人全部不知所踪。”
夏宜海目光一闪,他没有想到慕珑渊的动作竟如此之快。
再想起姜副将特地强调他上有老下有小,莫非,是他的亲眷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看来,朝中武将危险了……”
正当思虑之时,夏宜海只见慕珑渊别有深意的垂下眼眸,露出了一副凝重无比的表情。
幽王这是何意?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慕珑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来,“难道这些年,夏将军不觉得朝中政策古怪?虽说眼下四海升平,但四国联盟合约期限将至,不少强大势力蠢蠢欲动,为何我朝却突然开始重文轻武?”
相比他国不断的壮大兵力,培养将才,辰国却越发趋于宣扬和平,用那些矫揉造作的诗词歌舞麻痹国人,冒出一堆轻蔑武将的文人墨客,让不少武将世家寒心。
夏宜海浑身一震,要知道只怕朝中上下,唯有幽王一人敢质疑当今辰皇的决意!
武将世家的逐渐落没,让多少人敢怒而不敢言?当年辰国的江山也是先祖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怎么反而是一群吟诗作画弱不禁风的矫情之徒备受追捧?
而这一次,姜副将虽然职位不高,但也在军中多年,威望尚存,如今他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必很快便会引起轩然大波,人心惶惶!
“既然王爷有此顾虑,为何不向陛下禀明?”夏宜海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慕珑渊不同,作为权势滔天的幽王,他的话有足够的分量!
“你以为老皇帝没有察觉?他不过是力不从心罢了。”慕珑渊幽幽挑了挑眉,一副轻蔑的表情,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怎么又忘了?眼前这武将可是那丫头的父亲,态度,态度不可太过狂妄……
只听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当即一变,“当今圣上早也有所察觉,然而君王岂能朝令夕改,当他明白不可一错再错想要挽回时,朝中上下各个要部早已把持在文臣手中,环环相扣,难以瓦解。”
他们结党营私,官官相护,而武人的傲骨却被渐渐磨平,难以与之抗衡。
而盛宠不衰的镇国府也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辰皇之所以猜忌,何尝不是有心人过度宣扬镇国将军的威望,他稍有言行不慎,就会被解读为对圣上不敬,所以冷家如今步步难行如履薄冰。
夏宜海越听越心惊,他忽然明白了辰皇为何要纵容恶名在外的幽王爷。
“夏将军猜得没错,那些得罪本王而被除掉的文臣,其实都是皇帝的意思。”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恶人他做了,皇帝还要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们父子二人虽然互相看不顺眼,在演戏这一方面却格外有默契。
夏宜海陷入了一阵沉默,帝王之家的真真假假,果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本王知道夏将军年少便有过人才能,奈何时运不济,如今正是大好时机,所以这一次本王定不会让你有分毫损伤。”
慕珑渊的语气又多了几分亲和,夏宜海心中一紧,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幽王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王爷这么做,可带有私心?”
“当然,实不相瞒,当今太子与几位皇子如今都在物色妃子,而本王只意属令千金,”
夏宜海原本还心存侥幸,可听慕珑渊如此直白的承认了,他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想起先前在篝火会上,幽王挺身而出为他解围,当时夏宜海还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如今才恍然大悟,他这是看上了自家女儿,而且还是认真的!
可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曾记得夏浅薇与慕珑渊之间有所往来,这些年来多少朝中大臣想用美色奉承讨好幽王都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可见幽王并非见色起意之人。
所以……
慕珑渊这是慧眼识珠,知道自家女儿非一般的出众?否则以这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男子,怎会动了心?
地牢里忽然又安静了下来,齐侍卫竟不由得替自家王爷有些紧张。
要知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幽王这般以礼相待,王爷甚至放低了身段巴结了未来岳父几句,夏将军心中怕是该惊喜得不知所以了吧?
哪知道,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