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得有,最迟明天上午就得下呀,否则……”罗程叨咕到半截,放下手机,因为对方早已挂断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和同学通了几次电话,但答案就是两个字——没有。
随着时间推移,夜幕已经缓缓拉上,可院门外汽车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车上人们又吃又喝,不时换班瞅着院里、楼上,显然要将“盯梢”进行到底了。
白天变黑夜,黑夜迎黎明,十七八个小时过去,罗、高、鲁多次通话,几次碰面。可天上晴湛湛的,没有半点风声,最赖以寄望的雨讯丁点全无。在此期间,罗程虽然也强迫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但根本就睡不着,哪有心思睡呀。
顶着“熊猫眼”,早上七点多,罗、高、鲁又坐到了一起。
刚要说话,罗程忽然支起了耳朵,随即快步来在窗前,打开了窗扇。
“倒计时五小时,倒计时五小……”
又连着喊了好几次,显然注意到了书记室打开的窗扇,院外扩音喇叭才停止了这轮的喊话。
轻轻掩上窗扇,罗程拨通同学号码,直接问:“有没有呀?”
“有。”
听到这个回复,罗程立即来了精神:“在哪?”
“十万八千里。”对方回了句丧气话,又道,“这么大的天上,哪能没有几块云?现在倒是有这么一片,看着像是往你们那个方向飘,但究竟中途转不转向,什么时候到,能否形成空中云水条件,都是个未知数。”
“有就好,有就好。”罗程近乎溺水者看到了飘渺的稻草一般,哑着嗓子道。
“概率以千分之论。”同学回了这么一句,没了声响。
“有就好,死马当活马。”鲁金贵自是听到了刚才通话内容,于是也拨出了电话,“小牛子,这回得你出力了。”
对方回道:“老班长,这天上半片云彩都没有,那不是打空炮吗?”
“怎么是空炮呢?我告诉你啊,刚刚基地气象局专家来电话,说是正有几大片黑云飘过来,看着就像下雨的云。”鲁金贵说的煞有介事。
“是吗?什么时候能到?是否具备云雨条件?概率有多大?”对方连着几问。
“有,有。千……百分之……”鲁金贵咬着后槽牙道,“两三成吧。”
对方又道:“这概率也太低了。”
“专家这是说的保守,其实他还讲了,怎么也在一半概率以上。”鲁金贵这是大睁两眼胡诌了。
“老班长,这可得弄准了,我们动炮也是有纪律的,不是想……”
不待对方说完,鲁金贵便嚷道:“咋回事,现在做队长牛了是吧?少跟我讲那些没用的,我可比你学的早。话说回来,要是有百分百下雨把握,我还找你个屁。”
“老班长,你这……还是随时关注着,再有把握一些吧。”对方很是为难。
“把握,把握。”鲁金贵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
屋子里静了下来,升腾的香烟烟气中,是三张苦巴巴的脸颊。
“倒计时四小时……”
“倒计时三小时……”
在九点多的时候,高、罗、鲁出了屋子,来在院中。关键是不出来不行了,院里早又聚集了差不多上千人,不停的喊他们出来呢。
看到他们露了面,人们也不再喊嚷,但却不时的看着时间。
怎么个情况?
暂时大方向没跑偏。
罗程和气象局同学通过发送消息,进行着交流。
在倒计时“两小时”后,鲁金贵来在僻静处,再次给战友打电话,传递着加工过的消息,对方则仍然要准确消息。
今天的天气真热,尤其随着中午的日益临近,气温也是一升再升。
看着村民干裂的嘴唇和眼神中的期盼与无奈,罗程很不是滋味,心中也更是煎熬。
“倒计时一小时……”
时间都十一点多了,可天上还是片云没有,罗程的心也越沉越低,于是他又给同学发了短信,对方仍然回了“暂时没跑偏”几字。
“昨天大家都在场吧,再有不到一小时就到点儿了,大家想想吧,到时要是还没水,怎么办?庄稼种不种了,人还活不活了?”那个王副总适时进了院子,拿着扩音喇叭嚷了起来。
活不活了?活不活了?众人全都扪心自问着,眼中多了决绝与愤恨。
高行东扯了扯罗程衣角,眨眼示意了一下。
罗程抿着嘴唇想了想,缓缓的摇了摇头。
“哎……”高行东暗叹一声,神色更为焦虑。
就在罗程等人面对上千群众时,区里也在关注着镇里情况,而且已经有副职询问是否采取必要行动。
看了看时间,施予民回了句“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现场随时失控呀。”这名副职提醒着。
施予民没有回复,但神情显然又严肃了好多。
“倒计时四十分。”油松镇大院里,王副总亲自报着时间。
大方向没变,上午应该到不了。
看过同学发来的消息,罗程仰头看向天际,眼中满是凄凉。
忽然罗程脸上轻轻抖动,随即不禁激动,来风了。
这会不会能快点吹动云彩呀?
接到罗程这样的信息,同学很快回复了过来:不清楚。别吹走就是好的。
“风,起风了。”
村民们也感受到了风。
“风有什么用,能吹来雨呀?”王副总兜头泼了凉水,“倒计时二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