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程明白,甄敬军这是“引火烧身”,是在保护自己,但自己绝不能明哲保身。
可甄敬军却不给罗程插话机会,在扯过局长衣襟示意后,已经侃侃而谈:“当时峻岭内河污染严重,甚至侵渗到饮用水系统,不但污染环境更危及人民群众身心健康。可面对我们的电话、函件,艾河区相关部门要么置若罔闻,要么阳奉阴违,任由污染日益加重,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吗?”
“哼,你是甄敬军吧。身为应急局常务副局长,又曾以常务副局长身份主持应急局工作,难道你就不明白职权管辖的意义,就不知道正确的操作步骤?”姜副局长说到这里,扬头示意,“老郑,教教他。”
教教他?听到这样的措辞,区局众人都不禁愕然,甄敬军更是气的黑了脸。
郑组长也多少有些为难,语气也尽量婉转:“老甄,即使艾河区相关部门反映迟钝,即使你们急着查找污染源,也应该知会对方,以对方为主才对,最起码也得请对方相陪呀。”
甄敬军很不客气:“老郑,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呀。你知道吗?峻岭内河水质已经是五级、四级了,可等我们过了艾河区界以后,一路看去,整个冰面竟然没有任何取样痕迹,竟然……”
“竟然什么?那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罢了。凭什么就说艾河区没准备,凭什么就说艾河区没有任何举动?难道非得时时向你们汇报才算数吗?”姜副局长说到这里,在文件包里掏出几份信件,“啪”的一下掷到了桌上,“看看吧,人家是什么没做吗?”
区局人等纷纷拿起面前信件,原来都是艾河区同僚的,有应急局的,有环保局的,有水务局的,有城建局的。这些信件全都冠以“情况反映”标题,其实一是编造事实诉苦,二是对金峻岭同行的控诉。
“你们调查了解了吗?他们说的是事实吗?”甄敬军直接掷下了手中信件。
“难道就你们说的是事实?有你这么跟上级说话的吗?”姜副局长沉声质问到。
“他们全是一派胡言、颠倒黑白,反倒说我们跋扈越权、不予知会,真是岂有此理。函件先不说了,我们都留有底样,他们那里也肯定有存根,想看随时可以。就先听听这个吧。”甄敬军说着话,已经取出手机,在上面连续点了几下。
很快,手机里传出对话声:
“柯局,我是金峻岭区甄敬军呀。”
“有事?”
“经过我们再次检测,峻岭内河有害物指标上升迅速,各点均比四十八小时前高了百分之五十以上,个别指标甚至翻了一倍还多。”
“甄副局长,现在可是八小时以外,可是周末了,我还得听你指挥?”
“……”
“……”
听着听着,市应急局人们便明白了,这是甄敬军给柯正行打电话,柯正行不鸟甄敬军。
“二十三点?三十三点,五十三点也别想等到回复。”
在录音中柯正行给出最终回应后,甄敬军按下暂停键:“大家都听到了吧,柯大局长根本不予配合、不予履职呀,之后不但没有任何回应,更是没有丁点配合或帮忙的举动。”
没人回应甄敬军,屋子里静了下来,但人们的心境却不相同。
区局的人都在想:这回看你们怎么说?罗程、甄局能不留后手吗?笑话。
市局诸人则想法不一,有看热闹的,有瞧笑话的,有跟着起急的,也全都在关注着姜副局长做何反应。
在十数双眼睛注视下,姜副局长神色变了几变,笑了:“好,好,真厉害,用心良苦呀,若是把这心思都用到工作上……”
咦,什么意思?怪罪反了吧,是艾河区不作为的。
就在区局众人头大、不解之时,姜副局长猛的站了起来,神色也迅即森冷:“今天会场录音设备在哪?”
“会场哪有?”区局众人急道。
“哼哼哼……你们会放过可能抓住上级把柄的机会?”姜副局长冷笑着,扬长而去。
市局其他人立即跟着出了屋子。
区局好几人都想好言挽留,罗程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送了出去。
没有握手环节,没有任何寒暄,也根本不等区局众人近前,市局两辆汽车便扬长而去了。
“人死**朝天,爱咋咋地。”甄敬军来了这么一句。
“爱咋咋地。”罗程也跟着回道。
“爱咋咋地。”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笑着道:“该不会跟咱们一样吧!”
果然,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程局报怨声:“罗局,可麻烦了。市局刚才来了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通雷烟火炮,根本不听解释,饭也没吃就走了。”
在程局长之后,又是几通电话,全是“难兄难弟”打来的,全都遇到了兴师问罪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