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吹起嗖嗖的冷风,马上就要去迎亲,吕冬在夹克里面套了件线衫,跟吕建仁一起,从大伯母李敏手里接过一堆红包。
七叔少有的穿了身新西服,本就相貌堂堂,此刻当得起仪表不凡,但不能看他走路,那拖拉着鞋底子的走路方式,多好的衣服也显得人不正经。
红包装进吕建仁提着的皮包里,吕冬装了些小红包塞进兜里,叫门时肯定得用上。
出堂屋,吕振林迎过来,说道:“老七,带队迎亲这活你干惯了,别出岔子。”
吕建仁耷拉着肩膀,说道:“三叔,你放心,咱村里的这些小媳妇,多少是我叫门领进来的?”
二爷爷这时过来,将愣大一个石榴交给吕冬,叮嘱:“你压轿,等春子上车,就把石榴给他,要他一路上抱着,迎亲回来的时候,换你嫂子抱着。”
吕冬明白:“二爷爷,晓得了!”
婚礼除了喜庆,另外一大主要内容就是各种寓意上的催生。
吕振林说道:“冬子,看你哥好了没,这种事及早不及晚!”
吕冬看眼手表,刚到东屋门口,吕春穿着崭新的西装,趿拉着大拖鞋从屋里出来。
“好了!”吕春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吕冬。
二爷爷微微点头,扯开嗓子喊道:“拜谢父母养育之恩!”
吕春来到喜台前方,跪在吕建国和李敏前,实实在在磕了一个头。
没有父母,哪来的今天?
二爷爷又喊道:“鼓乐齐鸣!”
吹拉弹唱开始奏响,吕春趿拉着大拖鞋出门,吕冬给他拉开后车门,吕春上了停在门口的新奥迪a6。
这是钱锐买的新车,吕冬借过来的。
吕建国和李敏跟过来,一人手里一只新皮鞋,亲手给儿子换上。
寓意着儿子从此要走上全新的路。
亲婶子胡春兰拿个没熟的苹果过来,递给吕春,吕春接下来吃一大口。
胡春兰问道:“生不生?”
吕春事先得到过提醒,大声说道:“生!”
吕冬绕到车另一边,同样上了后座。
外面鞭炮和礼炮同时响起,打灯笼的人头前带路,后面跟着鼓乐队,再后面是吕建仁指挥的头车,缓缓朝村南驶去。
这边迎亲讲究不走回头路,进村和出村不能同一条路,去时走南边绕行,回来时直接从北边过来。
北河那边比青照更讲究,方家婚前没有为难吕春,十顶十的礼只是用一份让吕春来回倒腾。
所以,这边去迎亲也给足人面子。
迎亲车队六辆车,五辆桑塔纳一辆奥迪a6,后面还跟着一辆大金杯和一辆中巴车。
这年头的农村,绝对算得上豪华。
大金杯搭载鼓乐队和两个打灯笼的,中巴要接娘家人过来。
车多,路又远,加上凌晨容易害困,吕冬不仅每辆车配了一台手机,方便联络别走散,还给司机配了个陪聊的。
凌晨去迎亲,真有司机犯困把车开到沟里的。
出村,所有人上车,八辆车开双闪,开始加速行驶。
吕冬把石榴交给吕春:“哥,抱好了。”
吕春抱好大石榴。
开奥迪车的司机是贝向荣:“呵,多子多福……”他看眼前面的桑纳塔:“冬子,七叔带路靠不靠谱。”
前面转弯,桑塔纳车里,一小串鞭炮从车里扔出来,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吕冬不担心:“贝哥,你跟着走就行,七叔做惯了这活。”
贝向荣想到过往种种:“我担心七叔把咱们带进土匪窝里。”
每过个路口或者桥梁,前面车里都会扔出挂小鞭炮,这年头路上车少,又都开着双闪,倒没有出现婚车掉队,一路顺顺利利到了北河。
两边习俗不大一样,方家大门开着,倒不用上去叫门。
但方燕的房门紧闭,里面包括她妹妹方蓉在内,一群小姑娘等着要红包。
吕春被请去堂屋就坐,吕家村其余的人以吕冬和吕建仁为首,得抓紧叫开门。
“叫门不分大小。”吕建仁撸袖子亲自上场,见房门紧闭,来到一侧带有铁栅栏的窗户边,冲里面喊道:“新嫂子,开门了,赶紧的!”
贝向荣忍不住笑起来。
方蓉过来:“想进来,先拿红包。”
吕冬接话:“行,红包有,都在我这!”
“我记得你,吕冬!”方蓉还记得吕冬上次不肯跟她喝酒的事,抖擞精神,准备跟吕冬大战三百回合:“红包不拿够,别想进来!”
吕冬干脆利落:“你说个数。”
方蓉伸出右手拇指和小指,冲吕冬比划。
吕冬很痛快,掏出六个红包,从窗户栅栏间递进去。
方蓉开心的接下来,赶紧拆开一个,里面是张红票子,再拆开,还是张红票子。
连着拆六个,全是红票子。
“你红包真大!”方蓉比划着手里的红票子:“六个红包六块钱,吕冬,你真好意思给!”
吕冬反问:“你不是要六个吗?”
方蓉掉头就走。
“别走啊!”吕冬说道:“红包给了,你还没开门!”
方蓉回过头来:“友谊的小船翻了,没聊的了!”
吕建仁数出五个红包,递进窗户:“新妹妹,再聊五块钱的行不行?”
方燕屋里一群小姑娘,哪里比得上吕冬和吕建仁这帮老油条能白话,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死咬着不开门。
过了一会,方蓉一手拿个酒瓶子,一手拿个大杯子过来,冲吕冬点点下巴:“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