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说,“算了不提彀英了,他已被张伯英在汴梁活捉,染的跟血葫芦似的,你等着,等把彀英押过来,朕要当着太后的面儿拿斧子砍了他,给太后压惊!”
两个女侍卫扑哧一声,把米粒儿喷了出来,哪有这么压惊的,不怕吓到太后?想不到潘贤妃来了建康,连个吃饭的气氛也活泼了。
潘贤妃道,“哎呀真没想到,居然能把他逮到……但陛下你哪来的斧子。”
赵构说,“那是金兀术送给朕的。”
王妟说,“那是陛下在淮河上从金兀术手中抢过来的。”
潘贤妃又“哎呀”一下,毫不掩饰的恭维说,“陛下你可真勇猛,难怪彀英那么厉害也不行,金兀术也不行,吴乞买也不行,怪不得陛下能去韩州救这么多的人回来!”
说的好像在江西逃散的官兵不是陛下的手下,而陛下从来没被金兀术追的头也不回的猛跑过。
但是不得不说有时候恭维的话也分场合,分资格,赵构这顿饭吃的很高兴,不知不觉干掉了三大碗,酒也喝的十分舒泰。
中午歇了晌,赵构主动提出来陪她到建康城中转一转,潘娘子立刻欣然答应。
出来之后,小潘居然提出不要坐车也要骑马,赵构很惊讶的问她,“娘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潘娘子嘴里说着,“奴家在江西,什么跑的快便骑什么,”但在扳着鞍子往马背上爬时,却明显不对其法。
赵构移步上前,一伸手扶住她,“娘子你小心一些!”
潘贤妃脸色微红,手搭着赵构的胳膊终于坐到鞍子上,柔声道,“奴家去江西失算了……没机会随陛下去韩州,真是奴家的遗憾!”
两人并辔出行,赵构知道她不善骑驭,便不着急前行,有意的放慢了马速,一边徐行一边和她说话,“娘子还知道是哪年到朕身边的么?”
潘娘子道,“宣和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陛下由广平郡王晋封为康王,次年行的冠礼,之后陛下外出开府另居,奴家那时正在妃太妃身边做丫头,太妃很喜欢奴家,说奴家懂事,便把奴家赐给了陛下。”
赵构问,“那年你多大,朕多大,还记得么?”
潘娘子说,“那年奴家十三岁,陛下十六,”她说,“那时奴家便看出陛下是个有大出息的人。”
这次轮到赵构惊讶,“哦?娘子你说说看,从哪里看出来的?”
潘娘子说,“陛下杀伐果断,有一次发脾气,把奴家的嘴都撕出血了。”
赵构,“……娘子就不记恨朕么?”
潘娘子在马上扭过脸来,嘴巴上没有任何伤痕,听她说道,“那日是陛下生日,韦太妃第一次到康王府来,她说已请了太上过来,陛下置办了丰盛的酒席,但太上未到……”
赵构含着歉意说,“朕当年不懂事,将气撒到了娘子身上,那可不算什么杀伐果断。”
潘娘子说,“反正奴家认为陛下是就是。”
他们往城南去了青溪,沿着溪岸溜哒,恰巧行至南唐的故宫园处,前面再走就是秦淮河了。
故国宫阙依旧拂着东风,雕栏玉砌已被寻常人所涉足。
但身临着的南唐旧景,仿佛也不如他们少年的往事遥远,因为那个十几岁的年代已经谁都回不去了。
这次很寻常的游历仿佛又增进了潘娘子的情意,她回来后不顾劳累,又脚步轻快的张罗晚饭,一直到掌灯时分,气氛都是很愉快的。
可是吃晚饭的时候赵构发现,潘娘子的脸上偶尔的便现出几分不是很自然的神色来,好像有什么事一直忍着未说。
晚饭时两个扔萝卜的女侍卫未上桌,只有王妟和詹七娘相陪,等她们往下撤残席的时候,潘娘子才略显紧张的低声问道,“陛下,今晚还要不要她们一同过来服侍?”
原来是这个,你紧张个啥!
恰好两个人又走进来,赵构清了清嗓子,淡然的说,“原来是这个事儿,娘子未来时,朕晚上自然需要她们侍候,娘子来了,有你陪着朕说话便可以了!”
潘娘子很明显放了心,等她们出去后才说,“今日陪陛下去青溪,陛下你看奴家的骑术比她们两个如何?”
赵构温言道,“骑的不错!不过娘子你一定累了,今晚无事我们早些休息。”
皇帝有话,那就是晚上不办公事了,詹七娘和王妟端进两盆水来,等赵构和潘娘子洗过脸后又端出去,洗脚,嗽口,递手巾。
赵构故意在她们身后道,“今晚不必你们侍候了,都去休息吧。”
王妟没回头,应道,“是,陛下。”
随后有人进来给灯台上换了新蜡烛,再带上门出去,屋中只剩了赵构和潘娘子两个人,她脸上那种不大自然的神色又露了出来。
赵构移步近床,往常睡觉也没什么人侍候,今天有了潘娘子替他脱袍解带,赵构便像以前那样很自然的将两臂一端,小潘乖巧的站到皇帝面前,先伸手替他松了腰带子,然后退回到身侧,一手掐着黄袍的肩,一手捏着袖口,将外边袍子脱了。
皇帝坐到床里说,“你也上来吧。”
小潘站在床前,先扭头看了一眼房门都关好了,然后一下子跪在床前,哽咽着说,“陛下恕罪,奴家还有件事未和陛下说!”
“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娘子还用这样郑重其事,你先上来再说!”
“陛下容奴家说完了,如果还不生气,奴家才能上去。”
赵构顿起狐疑,晚饭时潘娘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