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元户?你就吹牛吧!小秦,你净瞎忽悠你胖姐……”别人还没出声,胖姐这个老相识先站出来拆秦东的台了。
她就坐在礼堂最前面的座位,说话时嗓门也大,要想没有人注意都难。
“胖姐,我还真不是忽悠,你信不信?”秦东脸上笑着,牙关却咬得紧紧的,“不用十年八年,就年功夫,我们嵘啤的批发商中就会有十万元户,百万元户也不稀罕!”
十万元户?百万元户?不用胖姐再发问,礼堂里一片爆笑。
可是昌阳的两口子都没笑,两口子都盯着台上的秦东,女人解下围脖,露出了大衣里面的红绸袄。
礼堂外,陈世法和周凤和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陈世法就继续围着礼堂踱起步来,这些日子,他的身板明显伛偻了。
“我信小秦。”一片喧哗和嘈杂中,突然站起一个高个子,他粗门大嗓,声音宏亮,一下把喧哗声给压了下去,“你,刘海涛,你,贾卫民,你,孙大眼珠子……别人不信小秦,咱们得信啊!”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投向了高个子,也投向了他点名的几个人,这个人,不是杀人街上开饭店的郑海锋是谁!
“我们拍拍自己的良心,去年小秦卖散酒,我们都是几千斤几千斤地进货,我们赔了还是赚了?今年,小秦的鸣翠柳啤酒,你们再摸摸自己的良心,赚了多少?就是晚上做梦都在数钱吧?”
哦——
礼堂里又骚动了,可是这次动静却小了许多,大家交头接耳,象是印证着郑海锋的话,胖姐终于发挥了点正面作用,“我作证,都没少赚……”
“这才是良心话嘛,”郑海锋掏出烟来,“反正我信小秦,全市谁不知道买啤酒找秦东!”
“常喝嵘崖啤酒,常年幸福吉祥……”有人笑着接了一句,咦,武庚发现,不知不觉,这气氛竟扭转过来了。
“秦癫子!”不知谁在台下又喊了一声,礼堂里一片大笑。
“我五百捆。”郑海锋并没有坐下,他高高地举起手。
“好!”武庚一激动,笑着拍起了巴掌,“怎么称呼你?哦,郑海锋,五百捆啤酒,马上就可以签合同骑三轮车……”
郑海锋脸色很严肃也很郑重,他大踏步走出人群,走上主席台,武庚笑着给他披上大红花,郑海锋光荣地推起一辆三轮车,随着“咔嚓”一声,徐干事的照机机已举了起来,瞬间又按下了快门……
“好,留下地址,厂里马上安排送酒……”武庚又指挥起来,“下一个,还有谁?”
人群却突然沉默了,礼堂外的陈世法猛然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给提了起来。
“人家送三轮车,拉酒还不用排队……”台下有人沉默,也有人议论起来。
“关键是你现在拿一捆啤酒,夏天就可以拿三捆……”有人合计着。
“人家现在还免费送啤酒……”
“我五百捆。”杨村的青年一下站了起来,学着郑海锋的样子,高高地举起了手。
“好!”武庚大笑,他指着青年人,“你叫什么名字?哦,你叫白起?好,白起五百捆啤酒!”
“我也来五百捆吧,”胶水县那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擦擦眼睛,也举起了手,“我叫李信……”
“小秦,武厂长,我能先拿一百捆吗,可是这三轮车?……”胖婶眼红地盯着李信骑走了三轮车,又戴上了大红花。
“行啊,”秦东很爽快,“数量可以合计,等你卖够五百捆,直接骑车走人……”
“好来,我们小秦啊就是爽快,”胖姐乐得眼睛都眯到一块了。
“那我也来一百捆!”
“我二百捆,不,三百捆吧!”
……
武庚刚开始时还在计算着,这时候他已经不算数了,算不过来了,管库的大姐和财务科的一个小姑娘紧张地在本子上记录着,跟这些嵘啤新晋的“诸侯”们签着合同。
“同志,同志……”胶水的汉子志得意满地推着三轮车就要往外走,昌阳的两口子喊住了他,“你们昌阳不是有白沙啤酒吗?怎么还当起嵘啤的批发户来了?”
“白沙是我们那的酒,”中年汉子看着手里的三轮车,眉开眼笑道,“你们算算,我卖五百捆啤酒,除去自己个赚的,还能白赚一辆三轮车,一千捆就是两辆三轮车,五百块钱呢,再说,白沙啤酒交给烟酒公司,我们哪能卖得着白沙……”
哦,两口子互相看看,女人看看男人,男人也看看女人,终于也举起了手,“你说吧。”男人把女人推到了台前。
“秦科长,我们要得多……”女人笑盈盈地走上前去。
“哦,要多少?”一听要得多,武庚也兴奋地转过头来。
“五千捆。”女人笑道,她的声音很轻,可是脸上也是一幅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五千捆?
大家好象一下呆住了,礼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秦东看着女人,畅开的军大衣里面,红色绣着金线的红绸袄很是扎眼。
“不过,我们有个条件。”女人笑着看着秦东,只是眼光偶尔扫过武庚。
“你说。”秦东笑着催促道。
“给我们每瓶啤酒再便宜一毛钱。”女人笑了,笑得很是友善,这笑容,当个国际友好和平亲善大使绝对够格,甚至还能化解战争风险,获得个诺贝尔和平奖什么的。
“便宜五分。”秦东直接回道,厂家与批发商之间的战争,永远是现代商业史上一部写不完的故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