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可实际上让他仔细再去回想南区的地形他早就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里面怪石嶙峋,密集宏大,要是进去,讲真,只能是看运气了。
岂料江执没有停车的打算,甩了句,“我开就行。”
肖也诧异,“你进过南区?”
“进过。”
三人都挺惊讶的,肖也追问,“进过……也不代表里面的地形都熟吧?你确定没问题?”
江执目视前方,在一座恰似通天塔形状的雅丹堆旁拐了弯,加大油门,淡淡说,“熟悉,没问题。”
肖也闭嘴。
与此同时心中狐疑,他跟江执是在国外认识的,当时算是技术交流,初见时谁都不服谁。江执的性子倔,平时待人待物的又自命清高,肖也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凡事好说,可面对工作就十分较真,两人没少争吵,甚至还大打出手过,结果一晃多年过去了,他俩的关系就成这样了。
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了,肖也清楚得很,江执极少回国,哪怕回国也从没听说他来敦煌,所以,魔鬼城地形他很熟悉这一说又从何而来呢?
……
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
说的是飞天舞,也是中原印象中神女的形象。
盛棠身着的就是飞天女的衣衫,飘逸长裙,裙纹流畅,着宽大帔帛,缠绕双臂,两条紫萼飘带,发间有彩辫和金钿,又跟飞天神女形象不同的是,除了金钿,她还佩戴胡旋女的头冠,七彩莲云,很是异域色彩。
她是飞天形象,身无双翼,却能靠着彩带飘逸而形同在云间凌空翱翔。
打鼓的是位老师傅,十分精通乐理,擂鼓声起,就像是天地间的绝响,声声幽长。沈瑶席地而坐,仰头看着盛棠,犹若世人仰视神女般的虔诚。
奇石之上,飞天舞女,随风而曳,美不胜收。
这是江执他们一行人赶到时看到的一幕,之前远远的就能瞧见一身着彩装的女子立于石上,看不清面容,但长裙飘逸非同寻常,尤其是身侧彩带,随风便能飘出好远去,想不看见都难。
在途中的时候江执就说,盛棠应该是跟沈瑶在一起,为了香旋舞的事,结果真是被他说中了,等吉普车靠近时,就看清楚了石上的盛棠。
她没在平地起舞,许是不方便,又许是生怕效果不佳,就悬于一块风蚀石上,一人多高,石身被千百年来的风蚀成了千疮百孔,方便了她落脚攀登上去。
他们找到这里时,盛棠已经开始翩翩起舞。
古典舞在于身姿身段和舞步的讲究上,尤其是对于舞者的身段有更严格的要求,姣美不说,纤腰更是关键,多了一分赘肉都显难看。
盛棠身姿柔美,彩带飞舞间,那截小细腰格外惹人眼,似柳絮般柔软不说,肤色白皙耀眼,盈盈一握,再加上她姣丽容颜,与石上轻舞时不是飞天恰似飞天。
可她跳的又不是纯粹的飞天舞,柔中有刚,舞姿里又有奔放。因为身在未开放的南区,盛棠的背后是密集宏大的风蚀残丘,还有高耸的风蚀柱,有不少石墩历经千百年的风蚀已经残缺倒垮,再远处,夕阳已酡红了大片天空,那红落在浩瀚无边的黑戈壁上就呈现出黑红色,被高矮远近的奇石怪石拉长了影子。
盛棠身在其中,竟有一股子妖冶之美,能与天地这般恢弘融合在一起,又像是天生天养般。起风时,她的裙衫飞卷,丝带飘曳,在鼓声中急速起舞时,似蓬草迎风而立,舞步旋转疾如风,整个人却轻盈得很,让人觉得那么一小点的方寸之石她竟然完全可以驾驭,不由想到赵飞燕掌上舞一说。
轻柔起来又玉臂舒展,裙衣斜曳,两侧丝带回旋时是无限情意,尤其是曼舞间的回眸,印证了什么叫做回眸一笑千娇百媚。
这一笑,就落在了江执的心里。
他双臂交叉于胸前靠坐着车头,目光未离盛棠须臾。他知道她跳舞跳得好,平时她也没少在他面前显摆,可这么直观看着倒是头一回,尤其还是在这天地之间、恢弘之光中,她总说他是神,但今天他见到了神女,来自渺无人烟的圣地,来自圣洁的天地之间,来自神秘莫测的大漠深处。
江执也不是没见过别人跳舞,古典舞也见过,可今天终于明白大家送盛棠一个“飞天盛唐”称号的原因,她的舞魅又不俗,又像是糅了某种情绪在其中。
他细细琢磨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直到看见盛棠随着急骤鼓点飞旋时就冷不丁想起一个词:信仰。
是,她的信仰,对敦煌,对壁画,对这里的古丝绸文明。
这一刻也不知是怎么了,江执突然就能理解她平时口中的信仰,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也似乐师手中的鼓槌似的咚咚往他心里敲。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伴着她的舞步,这天地之间,他眼里就只能装下她了。
祁余职业病犯了,充分发挥了缺根筋打翻气氛的本色,“她跳的这是什么舞啊?看不懂。”
江执难得没恼,目光始终锁着盛棠,给祁余普及,“应该就是香旋舞,柔中带刚,又多了异域风情。”
肖也在旁边轻叹,“飞天盛唐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啊,老天,就咱家棠棠这身段这舞姿要是回到古代,那君王各个都得成昏君。那句诗怎么说得来着,**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话落下,成功地把江执的目光拽回来,盯着肖也,不客气地来一句,“你连做昏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