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笑道,“来家里的是西进伯府的二爷洪伟,他也是西进伯世子。”又皱了皱眉,苦笑道,“之前我家爷跟主支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在京城的时候那些贵公子就没上过我们家的门。可到了这里,离远了,不知为何他们反倒是跟我们热络起来。前年胡昕来家住了一段时日,就把依儿害成那样,什么人哪。我真是怕了他们……”
因为胡依的关系,胡氏一点不喜欢西进伯府的人。
许兰因笑道,“刚刚我看见刘用大哥急急去了前堂,好像有什么急事。”
胡氏道,“刘用是洪世子送给我家爷的,旧主子来了,他当然跑得急了。哼,人在曹营心在汉,我家爷特别不喜欢他,只不过不好拂洪世子的面子。”
原来如此。
许兰猜测,怡居酒楼幕后的人先跟西进伯府搭上关系,洪震调来这里后,西进伯府又过来发展洪震。毕竟洪震在这里当官,接洽办事容易得多,而且军官有些地方更得用。只不知现在的洪震被发展进去没有……
她之前还没过听胡氏的心声,这次她听了。胡氏心里可没有表面这么平和温婉,吐嘈着西进伯府的各种不是,包括之前嫡支对丈夫和自己的不屑,对胡依的伤害,以及现在跑来家里烦人。
洪震叛没叛变不知道,但此时的胡氏肯定不知道男人们的事情,更没有被拉进去。
不过,不管洪震最终叛没叛国,有这样的族亲嫡支都是悲催,总有一天会被抄家灭门。叛国了,会晚死一步,跟着西进伯府一起灭亡。不愿意叛国,西进伯府和怡居酒楼怕他透露消息,会提前悄悄把他处置了。
看看温婉的胡氏,睡得正香的洪文,还有窗外芳姐儿清脆的笑声,许兰因的心很难受。
洪家是她在这个异世真正的朋友,跟自家交好不讲任何利益。不像闽家占了便宜还欺瞒自己,不像胡家有求于自己。可此时她却不敢透露一星半点,一个不好就会招至杀身大祸。
玩到申时,许兰因姐弟告辞。在路过前院时,能听到厅堂里传来男人的笑声,还看见刘用站在门外服侍,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表情异常严肃,似乎随时准备撂倒前来偷听的人。
回到铺子,许兰因把许大石叫去一边。悄声告诉他,以后多注意怡居酒数,特别要注意有哪些官吏经常去那里。她的说辞是,听赵无说,金掌柜不妥,好像在从事非法交易。这事要万万保密,仅限他一个人知道,连李氏都不许说,泄露了他们一家都会完。
毕竟赵无不可能时时盯着怡居酒楼,而作为邻居的许大石随时都能监视他们。
许大石非常郑重地点头答应,他以为非法交易是指走私什么的。还觉得怡居酒楼是酒楼,最可能走私的就是官盐。
他悄声说,“我一直有些纳闷,看着金掌柜八面玲珑,结交也广,不知为何酒楼的生意始终不太好,原来志不在此。”
许兰因暗自满意,倒是个聪明人,粗中有细,居然看出了一点门道。
此时回家也晚了,许兰因便去怡居酒楼买两斤卤肉晚上吃,竟然又碰到了刘用。
许兰因笑道,“刘大哥,来这里吃饭?”
刘用笑道,“府里来了贵客,我家爷让我来定一桌席面。”见许兰因买卤肉,他一定让金掌柜把帐算在洪府头上,笑道,“我不帮许姑娘付了这个钱,我家爷和奶奶知道是要骂我的。”
许兰因只得道了谢,拿着肉走了。回铺子给许大石夫妇切下一小半,另给顾氏切下一小半。
雇了牛车,两家人回小枣村。还没出城门的时候,又远远看到了赵无,他跟以贺捕快为首的几个捕快一起巡街,此时的他快乐多了。
看到这样快乐的赵无,许兰因心里也开怀。
几个孩子也看到赵无了,扯着嗓门叫“赵大哥”、“赵叔叔”。
许兰亭中气不足,许满的声音太小,都被许愿的大嗓门碾压。
赵无也看到他们了,一瘸一拐跑过来。还在街边买了几根糖人儿,小贩不敢收钱,他撂了几文钱给小贩。
他把手中的糖人儿给了几个孩子,跟许兰因和秦氏说,今天晚上他不回家,跟许兰舟住一起。几人说了一阵话,牛车才出了城门。
赶牛车的车夫也认识赵无,笑道,“捕房里的赵爷长得俊,说话带南方口音,听着特别斯文,他一出来巡街,好些小娘子都跑出来看他。”
说得众人笑起来。
到了小枣村,流水宴已经结束,酒足饭饱的村人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议论着那只鸡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免费吃了大餐,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有些村人瞧不上古婆子一副小人得意样,“啧啧,穿着绸子,带着金簪,看着端上桌的扣肉还直撇嘴,说太肥了,她怕‘腻’。哼,当初吃席她为了多吃一片大肥肉,还跟唐老太吵过架。”
但更多的人说,人家儿子出息了,人家该得意……
夜里,雷鸣电闪,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持续了好几天,赵无都没有回家。五月初九这天,雨终于停了。
秦氏和许兰因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今天不止许兰舟会回来,赵无肯定也会回来。
傍晚时分,许兰亭就站在院门口望眼欲穿。
他的腿边蹲着花子,麻子站在花子的身上,陪着主人一起等。他们习惯了许兰舟不经常回家,却都不习惯赵无这么久没回家。
许愿被许老太派来了,也加了入陪等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