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峻带着两辆马车到了太师府西角门前,多出来的马车是温家派来的。
他下了马对后面的马车说道,“到地方了,你们回吧。”
车夫有些蒙,车里的两个人是大爷的丫头,国公爷专门让她们来周府服侍大爷。
车里的香冬听了,也掀开车帘笑道,“周三爷,我们是大爷的丫头,不能离开我家大爷。”
周梓峻沉了脸,冷哼道,“都说庆国公府上不上,下不下,还真是,一个丫头居然如此不懂规矩。你不愿意离开,就呆在这里吧,周府你还没有资格进去。”
他一挥手,两个随从牵着马进了角门,周府的马车也跟着进去。后面温府的马车到底不敢进门,被关在门外。
周梓峻又骑上马,让那两个随从停步,他一个人带着马车七拐八拐,再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进了一座偏僻的小院。
这个小院叫静思院,在周府的最西边,之前是犯错的周家子弟面壁反省的地方。无论主子下人,一般都不会来这里。
因为周卓丰的到来,周家还在附近安排了两个护卫,勒令闲人不得靠近,这里也就更加安静。
赵无正站在门口翘首以望。见马车进来了,他给周梓峻躬身抱拳笑道,“谢谢周三哥,三哥这个情弟弟记下了。”
暮色中,赵无白净如玉的肌肤略微泛着红光,两颊大大的酒窝平添了几分喜气。
周梓峻又一次地感叹,这小子的运气也太好了。被人救了,偏偏那人还有如玉生肌膏。不知道给他抹了多少,让这张小白脸比姑娘家还细嫩。
因为祖父跟老神医有交情,每次老神医来了京城都会给周家一点如玉生肌膏。真是一点点,只有食指指腹那么多。每次拿到了,都被女眷猴急地要过去,给待嫁或是准备找婆家的姑娘用……
周梓峻收敛心思笑道,“不客气。听祖父说你武功高强,改天跟哥哥切磋切磋。”
赵无笑道,“好,改天请周三哥多多指教。”
院子里除了赵无和周梓峻,只有一个车夫,何西,以及一个专门过来服侍温卓丰的周府下人李阿贵。
赵无下意识地撇了一眼已关上的院门,才过去掀开车帘,先把轮椅端下来,又把温卓丰抱下车。飘轻的双腿让赵无的手一顿,心里涌上浓浓的酸涩,把他人在轮椅上。
温卓丰脸色青白,双颊深陷,即使晚霞浓重的色彩给他敷上一层胭脂色,还是能看出他的肤色极不正常,没有一点血色。双腿上盖着一条毯子,依然能看出双腿极瘦,窄窄的,跟上半身完全不成正比。
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对最亲的弟弟,温卓丰才真正有了终于逃出生天的感觉。
哪怕他刚刚在路上掀开车帘的一角窥视外面,陌生又熟悉的街景,匆匆赶路的行人,还有小路边的孩子,鸡、狗,嘈杂的声音,这十年间只有在梦里出现过的一切,又真实地展现在眼前……他也怕下一刻又被送回那个狼窝,不敢有一点放松。
温卓丰长长出了一口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看一看无边的天际,以及西边灿烂的云霞。他眼里有了湿意,含着眼泪笑道,“终于离开那里了。十年,被困一隅,苟延残喘,已经忘了风来自四面八方,天地有如此之广阔……”
看到这样的温卓丰,再想到十年前那个文武皆优、英姿勃发的少年,周梓峻也有几分心醉。说道,“温兄,你才二十六岁,等到日后重新站立起来,还有大把的好时光。”
温卓丰抱拳对周梓峻说道,“谢谢梓峻,再代我谢过周老太师和周国公,这份大恩,卓丰铭记于心。”说完,又坐着躬了躬。
周梓峻和车夫走后,赵无让何西回去跟许兰因说一声,这几天他都不会回去,黄老大夫明天下晌会亲自来周府为温卓丰治病……
赵无把温卓丰推进上房屋里。这里已经改建好,把台阶和门槛都拆了,门口处平了一个斜坡出来。
李阿贵已经把酒菜摆好,赵无给温卓丰满上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笑道,“弟弟预祝大哥重新站起来,健步如风。”
温卓丰把酒盅拿着鼻子底下闻了闻,一口而尽,笑道,“哥哥承你吉言。”
一杯酒下肚,脸上方有了两分红晕。
自从残废,温言总是让人给他拿酒过来,他知道温言的恶意,坚持不喝。他不能让自己眼“盲”,心再盲。但自从弟弟出事后,他痛不欲生,便开始酗酒,天天醉生梦死。后来闽户来看他,知道弟弟大难不死,才又对未来生出希望,没再喝酒。
他又亲自拿起酒壶,给弟弟满上一杯,再给自己满上一杯,举杯笑道,“今天是哥哥的重生之日,愿我们兄弟齐心协力,查出真相,为爹娘和我们报仇。”
两人又是饮尽杯中酒。
何西快马回到小院,向许兰因禀报了赵无兄弟的情况。
许兰因放了心,也替他们兄弟高兴。说道,“跟二爷说,我们很好,明天就搬家。让他别记挂,只忙那头便是。”又道,“好好服侍温大爷,有什么事随时回来跟我说。”
赵无让下人叫温卓丰大爷,叫他二爷。
许兰因又去赵无屋里收拾了几件衣裳,让何西带去周府。
次日上午,许兰因带着何东和掌棋告别老夫妇,又赏给他们各一两银子,搬去了新宅子。
之前的分配是,赵无和温卓丰住二进正院,许兰因和掌棋住三进后罩房。温卓丰不来这里治病,赵无就想让许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