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下车。”仇公武先跳下马车,光王随后下来,
随从把住车门,眼里是疑惑和恐惧。这里是永巷,传说中收割生命的地方。带他和王爷来这里做什么?
“不,我和王爷要回去。我们到这里做什么?”
后面一只脚将他踹下车去。一个人手持酒壶酒樽,一个人上前揪住随从的脖子,将他拎起来,三个人一块将一杯毒酒灌进随从的嘴里。
“救命,王爷”随从挣扎道,用力扭动身子,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响。
光王一动不动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留下来。随从喉咙里的声响越来越大,扑通他栽倒地上。
光王身子晃了晃,他顺势靠在墙上,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要重蹈父兄的命运吗?那一年他五岁,不到五岁。
他在父亲寝宫太和殿,他趴在床沿上,看着父皇面黄肌瘦憔悴的容颜。道士给父皇端来一碗丹药,那一碗稠乎乎的东西,他直觉不好喝。
他皱起眉头看父皇喝下丹药。他听到几声尖叫,回头看去,是殿里的宫女在尖叫。
父皇从床头拔下宝剑,光脚跳下地。他被父皇推到在地,他下意识地爬到床底下,瑟瑟发抖。父皇的咆哮声,宫女太监尖叫声,有脚步声从外面进来。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说:“陛下,奴才助您早日飞升,让您早日得偿所愿。”
他看到好几双脚在移动,父皇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响。那般可怕的声响!
他再次听到那般可怕的声响,他缓缓地抬起手,捂住耳朵。
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就要来临,可是和煦温暖的阳光照不到这里。两堵高墙割裂天空,这里有经年累月积淀的鲜血,有经年累月徘徊游荡的冤魂。
那几人处理完随从,回来看到光王坐在地上。心想这人太不像王爷,一句质问一丝反抗都没有,逆来顺受地吓得站不住。
仇公武暗道,陛下何必对这般不慧的王爷出手。光王的沉默令仇公武无从下手。
“你们去取绳子和衣服回来,我处理他。”其他三人各自离开,仇公武确信三人走远,走近光王身旁。光王闭眼不再流泪。
“王爷想活命吗?”
光王睁开眼睛,眼神呆滞,点头。“你能听奴才的话吗?奴才让你做什么,你都配合?”
光王用力点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今日的善念,日后会有福报。
“你若是不能配合,大不了我陪你一块死。听我的话,你有活命的机会,记住了?”
光王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憨态可掬地王爷令仇公武哭笑不得。
两人商议妥当,那边三人回转来。脱掉他身上锦缎王服,换上杂役工人的短褐,拿绳子捆绑得结结实实,堵住嘴,扔在永巷里三四天。
第二天郑太妃天还没亮,睡不着,又不敢惊动儿媳妇。一直挨到天光大亮。眼睛浮肿地看望晁美人,晁美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
夫君形单影只,不理睬别人,别人不会理睬他。晁美人没想那么多,她嫁到王府,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她和侍妾画扇、光王相安无事的三人倒像是搭伙过日子。
郑太妃大半辈子在波谲诡异的宫廷,她经历得多,心里惴惴不安。看到媳妇没往心里去,她把不安压下。吩咐贴身宫女带上厚礼,去稳婆家走一遭。
半天时间,宫女领着稳婆回府。稳婆六旬年纪,气色红润,面容慈祥。
“老姐姐,昨日有人去你家里拜访吗?”
稳婆回答:“昨日我去别处接生,不知家里来人与否。”
光王去外面接人,人没接到,自己接没影。晁美人心里打鼓,事情不对劲。心里犯寻思,肚子开始疼。
稳婆沐浴洗手,检查一番。郑太妃差人去请御医,很快御医到了府上。稳婆和御医在身边,娘两心里踏实多了。
第三天夜里,仇公武带领三个手下过来。光王连冻带饿,奄奄一息。三人轮流背着他,跟随仇公武来到一处地方。带王爷来如厕?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深更半夜漆黑一片,四人鼻子对鼻子,能看清彼此眉眼。除了更夫和巡逻士兵,皇城在沉睡。四人在宫廷厕所鬼鬼祟祟。
“他是王爷,身份特殊,待遇特殊。”仇公武喃喃自语,抱起光王,大头朝下往粪坑里送。夜晚休憩的蚊蝇嗡嗡地飞起来。
光王神智尚还保持一丝清明,蚊蝇飞起来,撞击到脸上。几天水米未进,光王还是觉得有东西从胃里往上返。就在他的脸将要到粪池里洗浴,仇公武堪堪停住。
光王被扑面而来的气味熏得晕过去。光王悠悠醒转过来,目不能视物,他是被令人窒息的气味熏醒的。对了,他被仇公武扔进粪池里。
车马辚辚,他在哪里?在行驶的马车上,木桶相撞的声音。他有老母要供养,有孩儿要哺育。
那个女子侧目而笑,对他说,活着就好,只要能活下去。光王努力保持灵台一点清明。推荐阅读//v.///
车子经过望仙门,守卫躲到一旁,用手掩住口鼻,挥手示意放行。运送粪便的马车,躲还来不及,谁也不想上前凑和。
仇公武骑马,三个手下运送粪车。四人头脸包裹严实,令人窒息的味道,还是无孔不入钻进鼻腔。
三个手下埋怨头头,处理一位王爷费这么大劲。掏厕所的活计都插手,出了通化门,三个人轮流停车去呕吐。
车子一直行驶到浐河附近。三位手下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