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率领队伍出城驻防,府衙内事务有些松散。两个前来换防的士兵姗姗来迟。
房门钥匙在上一任士卒手里,他们进不去房间,在外面站着等。一个士兵房前屋后地寻找本该守在院子里的士卒,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影。
“奇怪,跑哪去了”他嘀嘀咕咕地回来。
是他两来晚在先。两人理亏,不好抱怨别人漏岗。他们对视一眼,上前去敲打房门。
“吃饭啦。”
屋里很安静,没有应答。两人愈加疑惑,用力拍打房门。“开饭啦。”
还是沉寂一片。跑到窗户前,拢着双手脸贴在窗户上往里看,床上有人躺着。
快日上三竿还在睡,睡就睡吧,他两乒乓地和砸门差不多,还没有反应。
两人拔出佩刀,叮当地砸掉门锁,冲进屋去。站在床前,床上的人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反应。
士兵刷拉扯开床幔。伸手去巴拉床上之人,那人脑袋随着手的力道,歪到一边。人已经死掉,大脖筋被人拧断。
床上的人是他们要换防的同袍,而朝廷特使早已不见踪影。
两人不敢怠慢,前来节度府禀报留后。刘稹在大堂坐着,和郭谊等人商量军政大事。
“留后,朝廷使者跑了。”士兵前来禀报。
刘稹一拍桌案站起身,大怒。一群人看守一个书生,还让他跑了。刘稹动怒,士兵张嘴结舌,俯身在地,不敢言语。
郭谊安抚他:“你且细细道来。”
士兵这才壮胆颤巍巍说:“我们卯时换防,使者所居院落没看到侍卫。我们前后找半天,又在门前喊半天,一直没看到侍卫,也没听到使者应答。撬开门锁进去。”
他抬起脸,看向郭谊,迟疑说道:“才发现侍卫在床上已经遇害。使者并不在房间。”
郭谊语气平静地问:“你几时进到房间”
士兵嗫懦道:“我们发现之后就赶来报告。”
郭谊板起面孔,森然道:“都是你等惫懒之人,贻误军情,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杖杀。”
两人一路大呼冤枉,“留后,冤枉。使者失踪在先,我们接防在后,使者失踪不是我们过错。留后饶命,将军饶命。”
是内外勾结还是周羽钻了换防的空子,自己跑掉。是逃出城去,还是仍在城内某处躲藏现在情况不明。
原本打算用他或是祭旗,或是作为和朝廷谈判的筹码。
“派几组人马前去捉拿周羽。”郭谊建议说。
周羽三人出城后纵马狂奔。跑出一段路后,前面是岔路口,往东南方向是洛阳,西南方向是长安。
三人在岔路口来个急刹车,一勒马缰绳,马蹄腾空骏马嘶鸣。周羽扬手指指通往长安方向的路径。孟文亮摇头。
“周大人,我们虽然出了路州城,但是仍在昭义镇的地界线。若是刘稹派人来追,一马平川,视线开阔,我们很难避险。”
“依兄台之见”
孟文亮一指左手方向远处的山峰,“我们可以走山路,借助地形和敌方周旋。”
周羽旋即调转马头,率先向山脚跑去。
石雄率领大军寅时就从武宁出发,还是填饱肚皮之后出发的。所以将士们丑时就起床筹备各项大军开拔事宜。
起个大早,又马不停蹄地行军大半天。直到中午,石雄传令就地埋锅做饭。
就地休息的命令一下达,许多人一屁股坐到地下,一步都不想多走。
徐季还好,在石雄手下,魔鬼训练给锤打出来。再看武宁的同袍,有的人干脆呈现大字躺在地上,又热又累。
身上扛着二三十斤的重量,呱唧呱唧用脚丈量几十里地。在酷热的夏季,那滋味想一想一身恶汗。
兵多肉少,一口肥猪分到八千将士的饭碗里,将军和士兵一视同仁,都是几片肉。不过油汪汪的骨头汤滋味醇厚。
将领们平日是穷庙富方丈,大块吃肉,在武宁时候可以大碗喝酒。
行军路上一顿饭,却是和士兵同甘共苦地肉汤里飘着几片肉。再看主帅吃得一脸恬淡,甘之若饴,不好抱怨。
其他将领看看饭碗在看看王副将。王副将看看其他将领在看看毫无察觉将领们讶异神色的石雄。
王副将拿筷子指点饭碗,意思说多吃饭少说话,然后埋头吃饭。跑了大半天,还真是饿得慌,风卷残云吃得碗里的汤汁一滴不剩。
中午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两碗热汤下去,汗水在铠甲里欢快地奔涌而出。
道路两边是麦田。大军怕误伤麦苗,队伍延道路蔓延几里地。麦苗在阳光的炙烤下,麦穗低垂有些恹恹地。
石雄仰身躺下,头盔戴在头上硬邦邦地,很不舒服。他摘下头盔,也不介意汗水浸湿的脑袋枕在土地上。柳叶守在他身边,石雄很快睡着了。
柳叶握着蒲扇,给他轻轻地扇风。天气炎热,扇动的风都是热风。
队伍再次开拔启程。和上午行军速度比起来,下午要慢许多。在天黑之前队伍到达乌岭脚下。
乌岭山脉是太岳山分支。山高林密,山脉有矿石。这里山高林密,盛产优质烧炭。
火把亮起来,黑黝黝的山脉在火把映照下,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横亘在大军面前。
骑兵心里压力还小一些,步兵望着矗立在眼前的屏障,油然而生高山仰止的敬畏感。我的天哪,明天还要用双脚去丈量这座巍峨的山峰。
徐季脸朝下把自己埋在松软的青草丛里,就让我一觉不醒。
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