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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连着几日都是太阳升挺高,大明宫右侧的建福门才打开。
百官入朝每人只准许带一位侍从,禁军在道路两旁执戟而立‘夹道欢迎’。
热情过头,把百官都吓坏了。
到宣政门,一路上百官队伍是群龙无首,宰相都去九泉之下,御史中丞也走了。
看着两边的禁军直眼晕,你踩他脚,他撞你后背。
推推搡搡挤挤挨挨的不成样子,大冷天汗水顺着脊梁骨淌。
文宗在紫宸殿召见百官。文宗坐在高高的御座上,他贵为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却回天无力!
好多熟悉的面孔都不在了。和他促膝长谈,他所看重的两位大臣,头颅挂在兴安门上。
文宗悲愤愧疚的难以自持,他原本是青春正盛的年纪,却旦夕之间鬓发斑白。
希望多大失望多大。文宗被甘露之变彻底击垮。
哀莫大于心死!文宗看着殿下上朝的百官,稀稀落落,神情悲戚。
君臣相对,无语泪千行。臣子们在殿下呜呜咽咽,文宗在大殿上无声饮泣。
他只是抬抬手,示意百官可以退朝了。无力和疲惫感压得文宗喘不过气来。连着几天都是这样。
他一到殿上,看到百官诚惶诚恐的面容,他就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或者说他觉得自己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自己力主除掉专权的宦官。到头来却连累几千条性命做了刀下之鬼。
这其中有很多和他一同谋事的人,是他一纸敕书要了他们的命。
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华的文宗一下子苍老许多。
他上朝又如何?南衙百官已被宦官清洗过半,空缺人选不是可以滥竽充数的,宁缺毋滥。
何况仇士良等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文宗现在的处境和被仇士良等软禁无二差别。
南衙现在专司文书之职。有什么诏告命令,只要南衙的大印,盖章,并不需要征求南衙意见。
北司即可决断。皇权和朝廷都被架空。
长安城里更是人心惶惶,不知何时就会摊上无妄之灾。
京城里前岭南节度使胡证是巨富,人怕出名猪怕壮。
官兵以他家窝藏罪犯为由,把他家劫掠一空。
胡证的儿子不服,和官兵争执几句,遭遇杀身之祸。其他大户很多遭此厄运。
更有京城恶少与人有仇,借此机会杀人行凶。
京城百姓睡觉都不敢贴着炕席,睡不踏实随时有情况随时跑路。
京城整个没了秩序,烧杀抢掠家常便饭,也不知是否祸及郊外?
光王在府宅里坐卧不宁。但是他既不能打听,又不能表露焦急的神色,干着急。
他是天塌了也不会眨眼的。至少在外人眼里他应该是这个样子。
晚上夜深人静,光王就在寝殿一圈圈地走。身穿中衣,披散头发。
下人私下里说,他们主子吓得都开始梦游了。
禁军在街道主要路口敲鼓维持秩序。
东市一家酒肆一伙人酒足饭饱,起身大摇大摆往外走。
掌柜瞄他们半天,赶紧迎上前来,“客官,小店酒菜如何?”
掌柜弓着腰,“一共三千文钱,客官赏光,老朽就让你五百。”
为首络腮胡子大汉爆眼圆睁,声如洪钟:“小老儿好不知趣。我等上你这里是给你面子。”
他们一张嘴点的都是店里招牌菜,酒是二十年陈酿。
店小二多个心眼,说现在时局动荡,先交钱才行。
络腮胡子啪的掏出钱袋:“爷我有的是钱,信不信我拿钱能砸死你。”扬手拿钱袋往小二脑袋上拍。
“大爷饶命,小的马上上菜。”这不真就是要吃霸王餐。
“小店小本生意,大爷权当可怜老朽。”络腮胡子抡起蒲扇大的拳头,一拳把掌柜打出挺远。
店小二看他们走出去,撒腿到街上,冲着禁军大喊:“有人抢钱了,快来抓贼呀。”
禁军抓住几个吃霸王餐的,先一顿棍棒伺候,然后掏出钱袋付了饭钱。
掌柜的千恩万谢。几个恶人被送进牢房。发现一起,处理一起。
有杀人放火的,被禁军逮住,直接砍头。砍了十几个,半个多月之后,京城事态渐渐平息稳定下来。
光王不安还是战胜理智。他骑马出城,一路恨不能身生双翼。一定要平安无事,他在心里祈盼说。
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门扉就在眼前,院里似乎很安静,光王跳下马。
“柳姑娘,在家吗?”他叩打门环。
这一阵,柳叶的弦绷得挺紧。外面一队队官兵逡巡往返,纷至沓来的马蹄声,让柳叶心惊肉跳。
官兵们也会闯进民宅搜查逃犯,和这帮杀红眼的官兵,没有道理可讲。
柳叶轻手轻脚地走出来,侧耳倾听,似乎是那位公子。
她打开门,真是光王,瞪大眼睛看他。“公子快请进,外面兵荒马乱,你还敢跑来。”
光王闪身进来,把马也牵进院来。柳叶迅速把门关好。
女子蓬头垢面,脸上手上都是炉灰。更衬得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她在用这样方式保护自己。
狼狈而又邋遢的柳叶,看得光王心里酸酸的。
“姑娘一个人吗?”他终于问出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
“非常时期,你应该谨慎才是。”柳叶责怪他鲁莽出行。
柳叶洗净手脸,一头乌云似的秀发,松松地挽个发髻,别上紫玉钗。
柳叶烧水煮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