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一番提问,武宗叹口气,又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情。自己贵为天子,有时候要受到诸多约束,不能任性而为。
李相于公于私都不赞成武宗到藩镇去。武宗要去藩镇的想法纯粹出于私心。
李相:“陛下,到藩镇的想法不可取,寺院清理会多少引起动荡,陛下的安危是国事,所以陛下不可鲁莽行事。”
武宗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说:“朕只是久居宫中,有些烦闷,想要借故出去走走。”
李回前来向武宗辞行。武宗勉励李回一番,李相又叮嘱李回一番,李回带着一队人马离开长安,奔幽州去。
一天放人五十个,幽州方面城门下队伍的规模越来越大。每天入城的人少,每天前来投奔幽州的人多。
妙空望着后面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心里很是怅然。旬儿窝在妙空怀里,爷两个已经在外面蹲守两天了。他们前面还有一百多人。
即便是佛门中人,这时候讲究的只是规则,而不是人情善心。每个人都感觉自己不容易,谁能照顾谁呢。每个人都是这场灭佛运动的受害者。
尽管妙空带着旬儿,小小的孩子在晚上和他们一样露天而眠。没办法,按照规则排队吧。就算有人心怀慈悲,有人不同意。
第五天的时候,妙空带着旬儿在城门下排了五天的队,才得以进城。士兵带着五十人的队伍来到城中一排临时搭建简易茅草屋。
幽州城内寺院也是人满为患,没有那么大的接待能力。茅屋一间里面挤挤挨挨地有十来个人。没有任何家具,没有铺盖枕头,只有一个简陋的洗漱瓦盆。
妙空已经觉得欣慰,毕竟上有茅草遮身,不用挨冻。中午时分,士兵送来饭菜,几个大木桶装满糙米饭,几个大木桶里面是菜汤,几片菜叶,上面有油星。
饭和汤是管饱的。妙空和旬儿吃得津津有味,毕竟五天了再一次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太好吃。爷两吃饱饭,旬儿窝在妙空怀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伴着周围念经诵佛的声音,妙空也睡着了。妙空睁开眼睛看日影的方向,又要吃晚饭了。旬儿口中背诵《诗经》,旁边有僧人逗弄他。
“小沙弥,你应该背诵佛经,而不是诗经。你是佛门弟子,不是学馆中的学生。”
旬儿瞪着乌溜溜地大眼睛,不理会旁边人的玩笑。晚饭还是糙米饭,菜汤。
睡觉的地方就是身下铺垫稻草,席地而卧。好在现在天气热乎,地下没有潮气。
旬儿窝在妙空怀里,有叔叔在身边,他不觉得辛苦。总是笑呵呵地。让妙空心里宽慰不少。
李回带队快马加鞭,十多天后赶到幽州。幽州城门外的壮观景象令李回惊骇不已。有十几里长的队伍在幽州城外,而奔赴幽州的僧侣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这个方向赶路。
张仲武啊张仲武,你是不是感觉朝廷真地拿你没有办法。你这不是联合天下的僧侣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李回带队进城,张仲武和幕僚们在府衙商议事情。闻言李回到来,赶紧出了府衙迎接。
李回面色不善,见到张仲武第一眼就厉声呵斥他,“糊涂,你糊涂得很。”
最近一段时间,僧侣都蜂拥而至到幽州,张仲武也为此事发愁,他是虔诚的佛教徒,如果拒绝佛门弟子入内,佛门弟子有难他不出手相助,觉得自己有愧于佛祖
可是接受佛门弟子入幽州避难,他又有愧于朝廷。他是左右为难。你说让他咋办好呢。为此,他烧香拜佛,请求佛祖给以示下。
但是佛祖沉默不语,抽签也是不痛不痒的签子,没有好的解决方案。让两方面都满意的方案没有,非此即彼,界限分明。
“李大人教训得极是。”张仲武虚心接受批评。
李回落座,也没有什么寒暄客套,“你弟弟给你的信笺,你先看看。”
他把张仲清的信笺交给张仲武,节度使接过去,读罢,弟弟信笺里面好一顿教训他。
李回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丞相给你的指示,你看看吧。”
李相在信中说,虽然幽州内政外交有独立性,但是朝廷在全国推广的政策不容藩镇加以阻挠和破坏。不要因为自己一时间错误做法,而让朝廷引起误解。
朝廷不会过多干涉藩镇的事务,藩镇也不要过多地影响朝廷的决策。做出明智的选择和判断,是张大人目前最紧迫的问题。
你的信仰我不反对,但你的信仰不要和朝廷的决策相冲突。希望你三思后行。不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朝廷,你不是佛祖,佛祖都挡不住的历史发展趋势,凡夫俗子能螳臂挡车吗!
张仲武看了李相的信,脑门上出汗了。弟弟在信笺中直言不讳地谴责他,你只是为自己考虑。我们在朝廷供职的弟兄们,你想过没有,张氏一族你想过没有!
张仲武痛下决心,“关闭城门,不要让游僧入城,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李回:“现在,城中有多少外来的游僧?”
张仲武有一瞬间纠结,放进来的就不要算计在内吧。
李回胡子都翘起来,“糊涂,你是老糊涂了。”
张仲武:“几千人吧?”他犹犹豫豫地说。
李回没有商量的语气命令道:“将这些僧侣全部遣返原籍,充实当地居民户籍。”
朝廷派遣同平章事亲自督办此事,张仲武扛不住。
“将近日各个寺院收留的僧侣全部集中起来,明日送他们出城,遣返原籍。”
胳膊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