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么多可能会触怒刘彻的事情,张远就没有一点的担心?
想想都不可能。
他在骑马赶去建章宫的路上,脑子里面想的都是该怎么对刘彻解释。
这次要是不拿出一个能够让刘彻满意的解释,估计死是死不了,脱层皮还是有可能的。
正值太学还有全国各地官学蓬勃发展之际。
身为太学令的张远,自己给自己的事业来了一拳重击。
此时此刻长安城内内外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刘彻发火灭了张远,原本就与张远交恶的人,背地里还在算计着什么时候落井下石比较好。
这一次卫青估计也帮不了张远了。
说是闭门不闻窗外事,卫青还真就这么做了。
每天用食都是别人送到门外,然后自己一个人出去拿。
所以张远说要一年不收学生进入到太学,并且烧了考生答卷的事情,卫青并不知情。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做?他还把朕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了么?”
刘彻疯了一般,在玉堂殿内砸东西。
一群黄门还有优伶都匍匐在地上,时不时的就要被刘彻踢上几脚,不过他们已经很庆幸了。
庆幸的是刘彻没有抽出摆放在剑架上面的宝剑。
“张远疯了,那些儒生们也疯了。
一个个都当朕是瞎子是聋子?把大汉的官位当成他们争输赢的彩头?”
早先御史来建章宫说张远下令今年的考生永不录用的时候,刘彻就知道张远心里面没有鬼,有的只是怒火。
再加上那些考卷都留了下来,说是可以重新判定成绩,张远也答应说只要考生们自证了清白就让考生入学。
刘彻在给御史下了旨意后,心里面已经决定全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也打算饶了张远还有幕后造谣者一回。
当刘彻自己还在为自己的大度仁慈沾沾自喜的时候,绣衣使者把太学偏殿失火,考生答卷基本上全变成木炭的事情告诉了他。
然后这快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玉堂殿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这时候也没什么精美的瓷器陶器,皇帝生活的地方全都是铜还有金银铸成的器物。
刘彻砸了半天,说实话一点经济损失都没有。
唯一可怜的就是在下面瑟瑟发抖的那些黄门还有优伶。
“陛下,太学令张远在殿外求见。”
一名黄门侍郎极其不情愿的走到刘彻身边说道。
刘彻为了什么发火他们这些仆从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面,张远的名字还有太学令这个官职出现了不下一百次。
这个时候张远又来了,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自寻死路还无所谓,关键是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可就倒霉了。
“什么?他还敢来?
找上门来送死了这是,让他给朕滚进来!”
“喏。”
发了这么长时间的火,刘彻心里面的怒气早就已经少了一大半,不过还是动了杀心。
玉堂殿外,刚刚通报的黄门侍郎对着张远把刘彻的话原封不动的回给了张远。
滚进去?
张远没有问这黄门侍郎这话的真实性,他也听了刚刚里面传来的打砸东西的声音。
刘彻现在必然是知道了太学发生的事情,张远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把身上的朝服脱了下来。
“太学令您这是要干嘛?”
黄门侍郎一脸吃惊的表情,这可是去见皇帝,衣冠不整再加上本来就犯了错,这不是罪上加罪?
张远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将脱下来的朝服递给了这黄门侍郎。
“侍郎帮我保存一下衣服。”
说完后,张远一脚迈进了玉堂殿的大门,然后整个人平躺了下去。
直接在地上慢慢的往里面滚了进去。
刘彻这时候也没有骂人也没有砸东西,而是安静的等着张远进来给他解释。
可是等了有一会儿,都没有发觉有人进来。
这大殿还是挺大的,在这大殿里面除了刘彻能穿鞋子,其余人都不能,走路的声音神马的自然就没有,再加上张远是滚进来的,动静就更小了。
本来走到刘彻面前要不了多久,但现在是滚,那就慢了。
时不时的张远还要调整一下位置,不然方向总是滚偏。
时间久了,刘彻就没忍住抬起头往大殿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这才发现在地上滚动的张远,以及十分害怕手里面拿着朝服慢慢跟张远一起行进的黄门侍郎。
“太学令!”
张远听到刘彻的喊声,也没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滚一边回答道。
“臣在。”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还记得你是大汉的卿大夫了么,你如此作为与蛮夷有何不同?”
“陛下让臣滚进来,臣不敢不从。”
古往今来第一人。
刘彻真的是服了,往上数那几位皇帝,春秋战国那么多诸侯王,说出让人滚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要是一个逗乐的优伶亦或是宦官这么做了,刘彻心里面还觉得正常。
可是往上数数这一千年来的卿大夫,有哪一个能够做到张远这样连脸都不要了。
皇帝是对卿大夫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但是卿大夫们也有捍卫自己尊严的权力,你做皇帝的可以羞辱我,但是不能阻止我自杀吧?
走到这一步不堪受辱自杀的人还真不少,所以诸侯王跟皇帝们对这些卿大夫平日里还是很善待的,该给的尊严都给足了。
只要不是犯了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