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李得时又忧心忡忡地在第一时间找朱翊镠谈话。
这也在朱翊镠的意料之中。
刚一坐下来,李得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好女婿,刚才宴席之上,你的那番话,算是警告吗?”
“那是必须的啊!”朱翊镠的态度异常的肯定。
然而李得时却表示不解,问道:“为什么呢?”
朱翊镠笑了笑:“岳父在来荆州城的路上,之所以能够成功接收五位知府的茶水钱,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有人从中故意打配合吗?”
“好女婿,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说,有人故意想促成岳父接收茶水钱这件事儿。”
李得时神情不由得一紧,问道:“好女婿怀疑谁?”
朱翊镠道:“随岳父而来的只有两个管事的,一个张公公,一个顾百户,其他人没有机会。岳父不妨回忆一下,张公公与顾百户谁可能性大?”
李得时喃喃地道:“张公公与我一直在一块儿,基本没有可能。莫非是那个顾百户?可顾百户是冯公公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呀!反而那个张公公是皇帝爷从司礼监抽调出来的。”
朱翊镠十分确定地道:“那个顾百户肯定有问题,不过我暂时还不想揪他出来,毕竟你们是要回京复命的。倘若我私下里处置他,也不好向皇兄交代。我只想提醒岳父一句,返京途中不要单独交给顾百户任务。”
“哦,知道了,我会留意的。”李得时点了点头。
朱翊镠接着又说道:“我之所以给顾百户一个机会,是因为现在毕竟什么都没发生,还有缓和的余地,就看他能不能迷途知返吧。”
……
朱翊镠这次宴请,的确让顾青云感到忐忑不安。
他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恨不得长一对儿有力的翅膀,立即飞到京城。
朱翊镠宴席上的话让他上火了。
果然,钱挣得越多,风险越大。
只是,于顾青云而言,心中尚有许多疑问,其中之一就是:难道他也被人利用了吗?
试想,倘若返京途中就已经被人举报弹劾,那不光是李得时一个人。他顾青云和张大受都有责任。
那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
第二天上午,朱翊镠派人找来金龙鱼,问及流浪孩童进京读书一事。
也不知那家伙为何取这么个名字。
人家确实姓“金”,名字叫作“龙鱼”。
金龙鱼依然是个乞丐模样儿,见朱翊镠,他也没有刻意修饰打扮一番,平时啥样儿就是啥样儿。
朱翊镠开门见山地问:“金龙鱼,让你统计荆州城有多少流浪孩童愿意进京读书,统计出来了没?”
“回潞王爷,基本上统计出来了。”
“什么叫基本上?”
“小的虽然统计出来了,可他们缺乏主见,不断改变主意,所以得不出一个具体的数目。”
“为什么不断改变主意?”
“他们一时说愿意进京读书,一时又说不愿背井离乡,态度模棱两可。”金龙鱼带着几分嫌弃。
“那态度坚决就愿意进京读书的流浪孩童到底有几个?”
“十多个吧,不到二十。”
这个数目,朱翊镠感觉太少了。
可这事儿又不能强迫人家,当初就已经说明了,愿意去才去。
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没用。
所以朱翊镠如是般吩咐道:“无论多少个,十个也好,二十个也罢,后天通通来见得时学院的院长。”
“院长来了?”金龙鱼讶然道。他只知道要进得时学院读书,还不知道得时学院的院长就是朱翊镠的岳父李得时。
“嗯。”朱翊镠点头,又吩咐道,“你现在就去通知召集他们吧。后天统一来这里拜见院长。”
“是,潞王爷。”金龙鱼躬身而退。与第一次相比,他懂礼貌多了。
……
送走金龙鱼,朱翊镠开始琢磨考验几十个流浪汉的安置问题。
让他们通过什么考验才算合格呢?
其实,也只是想锻炼一下他们,最后十有都会被留下。
只要不是病秧子,他们一道而来,难道还忍心赶走其中一两个?
正如两天前那个代表说的那样,压根儿没有退路,已经回不去了。来时兴致勃勃,铆着劲儿才能坚持到现在;倘若赶他们走,那他们必定心灰意冷,极有可能饿死冻死街头。
但也不能让他们轻易过关,需得让他们感觉到这一切来之不易。
那将通过什么方式考验呢?
朱翊镠忽然灵机一动,决定来一场测试吧,一测体能,二测品德。
即便想帮他们那些流浪汉,也不能接受身体有毛病或品德不好的。
想要成为朱氏集团其中之一员,最起码要身体好、品德好,至于其它方面暂时还照顾不到。
……
朱翊镠承诺流浪汉的三天过去了。
三天后的一大清早。
天都还没亮,公鸡才啼第一遍,朱翊镠就被张静修吵醒了。
“老大老大,外头一堆流浪汉叽叽喳喳,说是等着你的考验呢。”
朱翊镠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张静修十分不解,带着几分抱怨之气:“不知老大招他们作甚?那帮人身无所长,能做什么?”
“搬砖会不?”朱翊镠看似漫不经心。
“搬砖?去哪儿搬砖?”
“考验他们先不急,怎么也得等到天亮,既然你来了,干脆说说。”朱翊镠拉张静修坐下。
“老大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