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说干就干,第二天一用完早膳,便拉着驸马去见万历皇帝。
然而,严永凡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他又有点犹豫不决了。
昨晚答应永宁公主本就勉强,只是因为当时永宁公主哭得稀里哗啦,出于安抚才答应的。
可几经深思熟虑后,他又感觉这件事直接去找万历皇帝还是不妥,毕竟万历皇帝现在什么都没做。
李得时也还没有抵京。
这时候跑去问大舅子万历皇帝:到底要对小舅子朱翊镠怎么样。
合适吗?
说轻了是关心小舅子,说重了是妄自揣摩圣意、故意造谣生事。
一念及此,严永凡弱弱地问道:“公主,我们真的要去找皇兄吗?”
永宁公主当即脸色一板,很不悦地道:“怎么?你又害怕了?”
“没,没,没有……”严永凡支支吾吾的,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打心里还是觉得不妥。
可见永宁公主坚决的神情和强硬的态度,他又不好说什么。
就这样,夫妻俩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
说巧不巧,两人途中刚好遇到淑嫔郑妙谨。
万历皇帝一日选出的九位嫔妃,永宁公主当然认得。
简单打过照面后。
见永宁公主色急匆匆,郑妙谨不禁问了一句:“不知公主要去哪里?”
因为宫里除了冯保,谁也不知道朱翊镠与郑妙谨的关系,所以永宁公主只是客套地回了一句:“找皇兄。”
“不知所为何事?”
“没,没什么,想与皇兄叙叙话。”
永宁公主如是般答道。
她确实没想到郑妙谨竟会追问,因此回答时有些不自然。
她自己都感觉到了。
郑妙谨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见永宁公主与驸马都是一副急促的神情,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哪儿不对劲。
加上此时又早,都知道这个点儿万历皇帝要在西暖阁处理政务,如果仅是兄妹间的叙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断不至于非要在这个点儿去。
而且,永宁公主平日深居简出,几乎不出门的,回答问题时眼神又闪烁不定,很容易让人感觉到应该不是兄妹间的叙话那么简单。
虽然永宁公主并不知道朱翊镠与郑妙谨的关系,但郑妙谨却知道永宁公主与朱翊镠的关系。
当初朱翊镠揭穿梁邦瑞的病情,抨击冯保,又为永宁公主再选驸马严格把关,宫里上上下下无人不知。
由此,大家都知道永宁公主对朱翊镠的感情绝非姐弟情深那么简单。
所以基于朱翊镠的缘故,郑妙谨也想与永宁公主套套近乎,这是其一。
其二,郑妙谨凭着直觉,永宁公主是为朱翊镠的事而去找万历皇帝。
一念及此,郑妙谨试探地问道:“公主是因为关心潞王爷吗?”
永宁公主:“……”
驸马严永凡:“……”
郑妙谨这话一问出来,让那夫妻俩都为之一愣,眼神里满是惊讶。
郑妙谨看在眼里,如此一来,她更是感觉乃至确定自己料中了。
永宁公主怔愣半天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郑淑嫔为何如此一问?”
郑妙谨浅浅一笑:“公主这样问,看来是我猜对了哈?”
永宁公主没吱声。
稍顿了顿。
郑妙谨又笑盈盈地说道:“虽然我是胡乱猜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能让公主如此着急又愿意为他出宫走动的人,放眼整个紫禁城,恐怕也只有潞王爷与两宫太后了。”
永宁公主虽然无比惊讶,不知道为什么郑淑嫔竟一下子能猜中,但此时此刻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想着一来与郑妙谨不熟,还没有到彼此坦诚心迹的地步;二来,郑妙谨又是万历皇帝的人。
所以,永宁公主想直接闪人,只是出于礼貌没有黑着脸走开,但本能地抗拒着郑妙谨,实在不想与之搭话。
驸马的情绪与永宁公主差不多,甚至他都觉得郑妙谨已经失礼了。
而且夫妻俩都感觉眼前这个女人如果聪明的话就赶紧闭嘴。
然而郑妙谨并没有。
非但没有闭嘴,还像看不见他们夫妻俩不悦的神情一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笑盈盈地接着说道:
“潞王爷虽然身处江陵,但最近的风头很盛,似乎盖过皇帝了,京里的官员和京外的官员,包括皇宫大内的人都在议论他,哎,也不知是好是坏。”
永宁公主有点沉不住气了,准确地说是已经恼怒,所以从她嘴里说出的话难免冲,明显有几分怼人的味道:“郑淑嫔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觉得今天的话说过头了吗?”
郑妙谨脸上的笑意不减,仍是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道:“公主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担心你们,哦不不不,是担心潞王爷。”
一听到“担心潞王爷”,永宁公主当即问道:“你担心什么?”
郑妙谨回道:“潞王爷的岳父大人出事了,公主与驸马如此着急,想必也都料到了大家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潞王爷的岳父,而正是潞王爷自己。”
“你不过是皇兄的一位嫔妃,没有资格议论这些。”永宁公主因心里有气,所以不客气地道。
“多谢公主的提醒,这个我知道。”郑妙谨也不生气,依然笑意绵绵,“倘若真的被我言中,公主与驸马确实就是为了潞王爷的事而求见皇帝,那我奉劝你们赶紧掉头回去。”
“为什么?”永宁公主本不想与郑妙谨多说,但又确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