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的目光都围绕着万历皇帝,从万历皇帝身边跳脱开,朱翊镠顿时倍感轻松。
跟着朱翊镠逛灯会,付大海倒无所谓,可张鲸心里头有一万个不愿意,隐隐写在脸上。
当着众人的面,朱翊镠本来就是故意压制张鲸。
他不用看张鲸的脸,也知道那家伙心里憋屈肯定痛恨他。
“小鲸。”朱翊镠呵斥一声。
“潞王爷。”张鲸觍着脸,努力挤出两分不自然的笑容。
“年还没过完,又正值鳌山灯会这样的盛事,你给本王喜庆点儿。”
“潞王爷,奴婢,哦,哦,徒儿在笑咧。”
“滚!你特么笑得比哭还难看呢。”朱翊镠白了一眼,“别欺负本王还是个孩子,你心里想什么,以为本王不知道吗?”
“潞王爷,徒儿也没想啥呀!”
“骗鬼!”
朱翊镠呵斥,但随即,他又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今晚本王也没打算追究,待赏灯结束,你好好与本王说说,初三那天去张阁老家都聊了些啥哈?”
张鲸浑身一激灵,不得不镇定心绪,回道:“潞王爷,没聊啥,去张阁老家只是拜年。”
“你那么紧张作甚?说了今晚不会追究的嘛。”
朱翊镠越是说得轻描淡写,张鲸越是感到心虚,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潞王爷盯上他了。
这种感觉自收他为徒时就已经产生,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怪,最近越来越强烈。
听听那话,“今晚不追究”,就是以后要追究呗?
此时,鳌山灯前,已经响起了如春雷震耳般的砰砰鼓声。
只见九九八十一个叉角孩童奔跑跳跃着敲起了腰鼓。
在他们中间,还有七七四十九位小姑娘提着花篮,在叉角孩童中间穿来穿去翩翩起舞。
她们花篮子里盛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艳花瓣,踩着鼓点子,挥动玉臂,尽情抛洒,广场上顿时下起了漫天花雨。
付大海见了漂亮小姑娘两眼放光,挤到朱翊镠跟前,扯着嗓子兴奋地介绍道:
“潞王爷,潞王爷,这个叫《仙女散花太平鼓》。”
对这个年代的歌舞,朱翊镠实在提不起兴趣。
毕竟来自于后世,见过《千手观音》那样高级的舞蹈,再来看这个……太小儿科了!
相对于歌舞,朱翊镠对文字方面似乎更感兴趣。
古人的文字水平高啊!
出口成章,千古绝句,张嘴就来;再看看他,如此盛事,他第一念头,也只想到用“卧槽”、“牛批”来形容……
压根不在一个档次啊!
幸好魂穿的是潞王爷,若是魂穿哪位官家子弟,是不是还得参加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
那就苦了他。
朱翊镠一摆手,道:“走,咱去猜灯谜吧。”
张鲸乖乖地跟上,心不在焉地还在想着刚才朱翊镠的话。
付大海虽然也跟上来,但时不时地回头瞄跳舞的小姑娘。
朱翊镠带头走进了右边“奔腾长江”那条灯街,有意避开从左边进的万历皇帝他们一行人。
一入口,便看见璀璨夺目的梅花灯阵。
“潞王爷,慢着点!那里面像mí_hún阵一样,还是让奴婢领着你,不然转悠一晚上恐怕出不来呢。”付大海追着朱翊镠。
“切!”朱翊镠可不信。
见打头第一盏灯,高约有十来尺,用绉纱扎就的五瓣腊梅通体透明,花蕊中间插着一个十分精致的黄绫绢轴。
显然,这里头裹有一个谜语。
“小鲸,取下来瞧瞧。”
张鲸得令,吩咐守护花灯的小火者取下,然后接过,恭恭敬敬地递到朱翊镠手里。
朱翊镠抖开一看,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
无人织锦韂,谁为铸金鞭?
看,古人就是特么有文化,朱翊镠见都没见过这首诗。
非但没有见过,不吹牛逼,中间还有个字不认识。
诗的下面,写着三个工整的小字儿:打一字。
原来是个字谜。
朱翊镠随手将黄绫绢轴递给张鲸:“那是什么字?”
张鲸陪笑道:“潞王爷,这些字谜都是司礼监负责甄选出来的,谜底早已知晓,您让徒儿说,不等于是作弊吗?”
朱翊镠道:“我没问你谜底,我是问你那句无人识锦,锦什么……那是个什么字?”
“潞王爷,那个字儿念。”
“什么意思?”
“徒儿要是一解释,这字谜就出来了,因为这是第一个灯谜,所以设置很简单。”
朱翊镠忽然灵机一动,虽然没见过那首诗,但诗中一“蹄”一“踏”,再加上万历十年是壬午马年。
张鲸又说第一个灯谜简单,而且那个“韂”字是“革”字旁,凡“革”字旁几乎都与“马”有关。
那这个灯谜的谜底十有八九就是“马”字了。
想到这儿,朱翊镠笑道:“谜底我知道,不就是马字吗?”
张鲸笑着夸赞:“潞王爷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明……”
“要不然怎么当你师父呢?”
“咳……”张鲸无语,就不能给竿儿啊,给个竿儿就往上爬……
“来,解释一下。”
“潞王爷,韂,就是马鞍下面垫的东西,垂在马背两旁,可以挡泥土用。韂字通常与鞍字连用,组成词儿:鞍韂。所以,这个谜底难就难在这个字儿上,一解释,谜底就出来了。”
论文字水平,与古人确实相差甚远!朱翊镠不由得暗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