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长公主田福陵,从没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这段时日,玉京城内风波云诡,田福陵这位醉心文艺的长公主都感到颇为不安,以游乐的借口出城到了白鹿原的别院暂住。
今日清晨,田福陵早早醒来,细细读完快马送来的当日《京城日报》,又一时兴起换了胡服长裤,骑上心爱的那匹枣红马胭脂,出别院走马观秋景。
谁料到,出别院还不到五里,两头吊颈白额虎就忽然从道旁蹿了出来!
枣红马胭脂受惊,慌不择路的驮着田福陵狂奔进了荒草野地深处,随行的奴仆们则被那两头凶猛饿虎冲散,仓皇四散逃命……
田福陵堂堂长公主,以前何曾遇上过这种事情?
本能驱使着她死死抱住胭脂的脖子,紧闭着眼任凭胭脂在野地里横冲直撞,野地横生的枝杈撞击着她的胳膊,可恶的荆棘钩破了她的衣衫,冰凉的溪水溅湿了她的长裤……
也不知过了多久,跑到口吐白沫的胭脂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早已被颠到昏昏沉沉的田福陵勉力举目四顾,却发现胭脂已经把她载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山谷。
那两头吓死人的饿虎,早已被甩的不见踪影。
这让田福陵松了一口气,可火烧火辣的疼痛却又立刻从浑身各处冒了出来,她这才发现两条胳膊已满是惨不忍睹的割伤与淤青,右臂衣袖也少了一大截,天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荆棘扯掉的。
最严重的疼感,来自于左腿——左腿脚腕不知被什么撞到了,已肿成白面馒头一般,稍微一动就疼的田福陵眼泪差点流出来。
“赵邦?阿阮?有没有人在……赵邦?阿阮?”
努力忍着疼痛,田福陵呼唤着她的公主府家令与最亲近的侍女。
可惜,蒿草遍地的幽谷,回答田福陵的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茂盛的草木阴影森森,仿佛藏着无数毒蛇、恶狼、猛虎……
这里,到底是哪儿?
田福陵越看越害怕,连忙忍着疼将手伸入衣领,掏出了贴身藏着的一块凤纹玉佩,将玉佩扯下紧握在手中。
能保命的凤纹玉佩,给予了田福陵一丝丝勇气,她稍微冷静镇定了些,再度四处观察。
终于,田福陵发现了被树荫掩映的金字塔型陵墓。
啊!这里是、是……哪位皇祖的安眠之所?
田福陵先是惊喜,旋即却又苦恼了起来——大衍延绵千年,皇陵快要突破三位数了,她哪里能记得清楚每座皇陵的独有特征?
不过,只要朝着皇陵方向一直走一直走,就一定能够碰到巡行的皇陵守卫,运气好也许直接就走到了皇陵边陵邑。
田福陵,你行的!
唔,好疼……
啁——
鹰隼的叫声,忽然从高空之上传来。
田福陵下意识仰首向天空看去,便看到一头白头鹰在天上盘旋,那鹰微微歪着头似乎正在打量着她。
观察我……?
田福陵心中忽然一惊,生于皇家的她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性!
那两头饿虎,袭击我真的只是意外吗?!
田福陵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落入了圈套之中,这让她甚至忘记了疼痛,提起小皮鞭狠狠在胭脂屁股上抽了两记。
吃痛的马儿嘶鸣一声,被迫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开始慢跑。
田福陵咬着牙,拽着缰绳将马儿驱向幽谷之外,她看到了胭脂趟出来的来时路,但她哪里还敢从原路返回?
求生的本能,让田福陵选择了背道而驰。
天上那只白头鹰,跟着田福陵飞了一小段,便悄无声息的加速超过她飞远了。
田福陵稍微松了一口气,却未注意到有条身体细长的柴犬,已不紧不慢的缀在了气喘吁吁的枣红马后方不远处。
在田福陵离开蒿草密布的幽谷约莫一盏茶后,骂骂咧咧的沐冠英带着一群奴仆,在一名茂陵邑土著向导的带领下,闯入重归幽静的山谷。
“小侯爷,这儿就是蒿里谷了!”
领路的向导在谷口停下了脚步。
“老头,茂陵这一片,真没其他跟蒿字沾边的地方了?”
骑着匹黄骠马的沐冠英问道。
“小侯爷,真没了!就这一个蒿里谷!您要是不信,随便去邑里问谁都行,但凡小老儿有半句虚言妄语,任凭小侯爷您处置!”
向导答的斩钉截铁。
“搜!一寸一寸的搜!遇到任何奇怪的物件或者活物,第一时间报本公子!谁找到了本公子要的东西,重重有赏!”
沐冠英把手一挥,跟着他的那些荣成候府奴仆,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抽出刀剑,如狼似虎冲入了蒿草从中……
一陵茂陵蒿里寻。
这一陵的机缘,究竟是什么?
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借助这一陵的机缘“梦龙而起”,沐冠英就忍不住心头一阵火热,想到自己就要走上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人生巅峰,越想越美的沐冠英忍不住笑的咧开了嘴。
“小侯爷,小老儿的赏钱您看是不是……”
那个向导瞅准机会说。
心情大好的沐冠英,从钱袋里摸出了一块碎银,正要将碎影丢给向导,却不提防一只飞虫不偏不倚就撞入他的嘴里。
苦涩怪味瞬间充满沐冠英的口腔,他呸呸连吐几口也未能驱除掉这该死的味道,好心情也随之尽丧,莫名的烦躁升腾而起。
“呸呸呸!该死的臭虫!”沐冠英大骂着,那眼巴巴等着领赏的向导,在他眼中也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