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中午的时候,林父挨个给亲戚们打了电话,他们可是都答应会来。
农村,差不多五点半就吃晚饭,甚至还会更早。
眼下都过了六点一刻钟,却不见一个人影。
“不等了,我们自己吃吧。”林父的目光从前方的乡间小路收回,整个人靠在门框,点燃一根香烟,语气疲倦的说道。
林母沉吟了一会,安抚的语气说道:“可能路上堵车,反正都等了,就再多等一会。”
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乡间土路堵车,这可能吗?
何况许多亲戚每天靠着摩托车,电动车出行,就更不存在堵车的可能。
不由得,一家人的那股兴奋的精气神都慢慢减弱。
特别是沈箐,身为林端的妻子,过门后都没见过老家的亲戚,本想着借此机会跟大家多熟络熟络,谁可知,一个人都没有来。
“吃饭吧,没有人来,不但清净,我们还能多吃。”烟就抽到半截,林父语气更加疲倦的说道,随即把烟掐了,转身走进屋。
只不过满满两大桌的菜,就算林端等人再怎么多吃,也不可能吃得完。
一家人入座,林父情绪低落的连喝三杯。
眼看着第四杯也已经倒满,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大伯来电。
“远海,实在不好意思,我都已经出门了,却被家里的孩子给拦回去……”
原来,大伯的两个儿子知道林端当初是涉嫌金融犯罪进的警察局,最近才放出来,而中午林父打电话过来,又顺口提到投资的事情,帮着众人发家致富。
一合计,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林端肯定回来骗钱的。
什么投资?
分明是想把亲戚们的血汗钱骗走。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亲戚们都知道了,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没人过来吃饭。
这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林远海都好几年没回老家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还带着一家老小,林端的老婆孩子都来了。
特别是这个林端,早就听说沉迷网络游戏,不学无术,他懂投资吗?
懂个屁啊!
别到时候被他卷钱跑路,才想起哭。
只有大伯相信林端一家不是那样的人,趁着两个儿子出去打牌,偷偷的给林父打了个电话,表示歉意,还让林父多住一些日子,等到白天两个儿子出去上班,他就偷偷溜过来。
通话结束,林父重新点燃一根烟,用力吸入,企图用尼古丁来麻痹此刻复杂的心情,或者是先将情绪隐藏起来。
但他发现根本办不到,将倒满的第四杯酒送入肚中,起身离开座位,脸上的表情平静到让人发毛。
“我吃饱了。”
说完,林父走向楼梯。
年轻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被家里的亲戚看不起,现如今带着儿子儿媳回来设宴请客,却曾想亲戚们又怀疑林端是骗子。
此中滋味,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
难道他林远海,这辈子就永远抬不起头了吗?
迈步在楼梯之上,林远海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这一家,就不该回来。
林母目送林父上楼,仰起头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不想让眼泪流下,可仅仅坚持了三四秒钟,泪水便模糊了视线。
林端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清楚现在必须要冷静,稳住自己的情绪。
既然亲戚们把他当成骗子,那就当成骗子好了。
反正损失的又不是他……
“妈,那我们就先吃吧,一会爸饿了,再给他热一热。”
“嗯。”林母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
吃过饭,洗了碗,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
老家的房间非常简单,白墙,粗糙的水泥地面,一张床,一个布衣柜,其他的就没有了。
睡觉的时候,沈箐犹豫片刻,说道:“爸心里肯定有事,我们要想办法帮他解开这个结。”
林端点头,此次回到老家,首要心愿自然是帮助父亲解开心结。
第二天上午,林端和沈箐还没起床,就听到林母在楼下喊,大伯来了。
大伯林远东,原览鲜Γ一次意外,左腿瘸了,走路都需要靠拐杖。
林端对大伯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孩八九岁的模糊记忆,从那以后,直至十六岁穿越来到这个平行世界,一家人就没回过老家,也就再也没见过大伯。
大伯的头发比以前白多了,中间还稍稍秃顶。
大伯的背,也比之前佝偻多了,再加上黄褐色的皮肤,远远看去活像一只虾菇。
一楼的木制沙发上,大伯正在逗盼盼玩,说小家伙的眼睛,跟林端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林母笑着点头,自然也是觉得小家伙身上最像林端的地方就是眼睛了。
“大伯。”林端快速走下楼梯,来到大伯的跟前,犹记得小时候,大伯经常给自己买糖果吃。
对了,那个时候穿得就是这件中山装。
万万没想到,一晃十多年过去,这件衣服仍然穿在他的身上。
不由得,林端的目光落到中山装左边口袋,大伯每一次都是从这个口袋里掏出一颗又一颗的糖果,现在还有吗?
接触到林端的视线所指,大伯咧嘴哈哈大笑,“小端啊,是不是又想吃糖果了。”
说话间,依然是那个左边口袋,大伯掏出一大把糖果。
林端瞬间说出话,眼眶一下子红了。
“大伯!”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