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太重不敢动,喘口气胸口就疼,后来秋婶来家里,偷偷喂了我一碗药才慢慢挺过来。”
“我能活下来全靠秋婶照拂,她偷偷给了我好多东西,可惜,”谢氏声音突然变小很多,“她在我十二岁那年去了。”
“怎么死的?被虐待?”
“不是,”谢氏抽抽鼻子,“秋婶生了五个小子,没有丫头,有儿子傍身,公婆不敢过分,她是得病治不好才去世的。”
“这还真是……”
姜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扭曲的让人难以置信。
既然那么贬低姑娘,为何费尽心思给儿媳娶媳妇?
光棍一辈子不祸害姑娘岂不是更好?
“这么说来,小谢庄的姑娘岂不是很少?”
“也不是,”谢氏郁闷地开口,“姑娘就算不值钱也能换彩礼,很少像我爹娘这么过分,给口野菜疙瘩养活大,家里多一个干活的,还能收一笔彩礼,很划算。”
不重视姑娘跟往死里虐待完全是两码事。
拼命生儿子,说着多子多福,其实多了一帮拖累。
甚至不少人连媳妇都娶不上只能打光棍。
闺女养大,不管收彩礼还是用来换亲都多条路。
没有怎么行!
谢氏怀疑,自己之所以不受爹娘待见,除了他们确实重男轻女外,也因为出生太晚,跟哥哥们年龄差距太大,没有大的价值。
“媳妇儿,”黄老二很心疼,“苦了你,摊上这对渣父渣母。”
“也就小时候吃了几年苦,”谢氏摇摇头,“十岁过后,他们就不敢再往死里打,每天干完活我就去山上找吃的,偶尔还能捡个野鸡蛋吃。”
若不是家里那群不要脸的连自己在山上弄得东西都抢,她也不会把自己养的跟猴子似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姜暖越听越揪心,干脆转移话题,“先回家,你们都不饿么?”
“饿,”黄老二下意识揉揉肚子,“可我不甘心放过那帮王八犊子。”
“放心,不会的,等着瞧吧。”
“娘,你要做什么?”
“最多两天就知道了,别问。”
“成吧!”
黄老大不甘不愿的应道。
还想纠缠,却怕亲娘不耐烦,而且,他也觉得路上不是说这些的地方。
接下来的路程,谁也没有说话,一路沉默。
黄老太看到人回来,连忙迎过去,“怎么样?谢家是不是欺负人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没有,”姜暖摇摇头,“掰扯一会儿耽误了时间,娘别担心,做好饭没,饿了。”
“早做好,就等你们回来了,你们等着,我去把饭菜热一遍。”
说完,匆匆离开。
“娘,”谢氏很想见自己闺女,“我陪大丫玩一会儿,你们先吃饭,不用等。”
“我也一起,”黄老二匆忙跟过去,“媳妇,我陪你。”
“去吧,给你们在锅里留饭,想吃自己热热就行。”
跟家里人断绝关系,哪怕再坚强,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这个坎,只能靠她自己迈过去。
其实也不是大事,不就是亲缘浅薄,看开了就好,这世上谁离开谁都能过的好好的。
但有些人就执意钻进死胡同,越得不到越偏执。
幸好,她家二儿媳不是那种。
难受个两三天,这事也就过去了。
家里气氛变得古怪,金氏很快就有所察觉。
吃完饭,连忙把黄小三拉进房间。
“相公,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总感觉怪怪的。”
“被谢家气的,那一家子都不要脸。”
黄小三把下午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连每个人什么反应都没错漏。
听完后,金氏脸红扑扑的,好像有火冒出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可不是,”黄小三摇摇头,“二嫂很少说娘家的事,我也是今天擦过知道。”
他觉得谢氏能活下来,真是老天保佑。
“没人性,”金氏本来还酸亲爹对自己不够重视,“姑娘也是亲生的,他们怎么这么狠心?
还有谢家的族长,怎么这么拎不清?明里暗里护着那家子,这种人怎么做族长的?”
她以后再也不怨爹对大哥更好了。
虽说没有那么重视自己,该给的全都给了,也让自己吃饱穿暖长大嫁人,比谢家好几百倍。
“若是族长有心,”黄小三嗤笑一声,“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难怪说什么百年来都没有谢家姑娘被休。
被磨搓的跟木头一样的姑娘们,好拿捏又肯吃苦,怎么可能有人舍得休。
“也是,”金氏重重点头,“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看谁比谁更狗!
“没错,”黄小三缓缓脸色,认真嘱咐,“二嫂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多顺着点,若是她抱怨谢家你就听着,她不说你也别提,揭人家伤疤总是不好。”
“还用你说,”金氏有些不满,嘟着嘴抱怨,“我们好着呢,我怎么可能在她伤口撒盐!”
她以前觉得大嫂更好相处,温柔稳重做事又周全,后来却觉得这人性子不够爽快,心里装很多事,处起来没有那么舒服。
反倒是掐尖要强看起来极具侵略性的二嫂,其实人特别没心没肺。
只要不跟她抢娘,大多事都不会计较。
以前还觉得她这点太做作,现在才明白,娘对她的意义似乎真的不一样。
不仅仅是婆婆,还是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