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儿子带着人,送来了一个新的箩筐。
虽然不知道死者是谁,但是里正儿子带来的人,也是帮着捡尸体的。
里正儿子虽然脸色惨白,可还是坚持亲自动手帮忙。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钦佩。
其他几个来帮忙的人,也是一边干呕一边帮着捡。
付拾一看着众人,感慨:“真是热心的人啊——”
李长博抿了抿嘴巴:“我们也去帮忙吧。”
付拾一惊异看他一眼。
李长博已经开始默默的卷袖子。
方良拦了李长博一下:“我替郎君去就行了。郎君别弄脏了手——”
李长博却不肯:“我为何不能去了?”
付拾一看他执拗,也劝了一句:“李县令何必执着呢?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用处。比如我的手,就该去摆弄尸体。你的手,就是该去摆弄笔杆子——各司其职,才是最好的。”
李长博不知为什么陷入了牛角尖:“人人都去得,我也去得。不体会一次,怎知道其中滋味?”
付拾一就不拦他了。只是将自己手套给了李长博一双。
李长博接过,“多谢。”
方良都快急疯了,跺脚喊了一嗓子:“付小娘子!”
付拾一认真看方良:“你家郎君,是真正的好官。也是真正的好人。”
付拾一最后反倒是没亲自动上手,当了一次指挥官。
让众人井然有序的将内脏碎片摆在了框子里。
最后,零零碎碎的,也有了半框子。
收拾好了之后,付拾一将村民带过来的白布盖上,就带着李长博去洗手。
李长博的脸色很难看。
肤色青青白白的,牙关紧紧咬着,好像随时都能呕吐出来。
付拾一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感受,只拿出一片肥皂:“咱们去洗手吧。洗干净了就好了。”
李长博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咬着牙点头。
付拾一看着李长博这幅样子,忽然觉得怪心疼的:好好的世家子弟,从小金枝玉叶一样养大了,如今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要是李县令的家里人看见了,该多心疼啊?肯定都不愿意让他继续当这个县令。
到了溪水边,李长博有些迟疑。
付拾一轻笑一声:“这是活水,水很干净。你看底下还有小鱼,就知道水很好。”
“而且肥皂是有很强的清洁能力,能将脏东西全部洗下去。”
付拾一先将手打湿,而后用肥皂片搓出大片泡沫来,现场进行洗手教学,唱起了洗手歌:“手心搓手心,手心搓手背。五指交错擦,握手搓指背。拇指掌中转,小手搓手腕。冲冲冲干净,疾病远离我~”
付拾一声音娇软清脆,调子虽然古怪,可听上去却奇怪的顺耳。
尤其是看着付拾一认真示范动作,李长博不由得也跟着做起了动作。
他自己没觉察,可他的确是慢慢从方才那种难受劲里走出来了。
第一遍洗完,付拾一笑眯眯又开始第二遍:“一般我们为了清洁彻底,会洗三遍。”
李长博点头。
方良好奇的凑过来:“为什么是三遍?不是越多越好?”
付拾一:……你怕是个杠精。
李长博慢悠悠回答:“事不过三,过犹不及。”
付拾一觉得这个解释很完美:“对,做得不到位,和做得太过,都不好。三遍,是个很恰好的次数。再说了,洗手那么多遍,你就不会觉得手都泡涨了?”
方良看看付拾一,又看看李长博,忽然感叹:“郎君和付小娘子配合真是越来越默契了。”
付拾一看了看李长博,不吝夸赞:“那是因为李县令博学渊识,又聪明过人——”
李才是。跟着付小娘子,我学了不少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他顿了顿:“况且,经历这么多案子,若还没有默契,可如何是好?”
方良悄悄嘀咕:那怎么和谢师爷没这样……郎君你明明就是偏心。
等到李长博一板一眼的洗了三遍手,付拾一就站起来:“走吧,咱们回去了。不良人那头,说不定也有结果了。”
李长博颔首,此时此刻,倒已经看不出异样了。
只不过付拾一从他坚决不肯落在竹筐的目光上,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付拾一忍住笑,悄悄和方良嘀咕:“李县令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方良傲然:“那是当然了!我家郎君不管哪个方面都是旁人难以比得上的!”
付拾一看李长博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为什么明白了方良在李长博跟前地位始终稳固的原因。
付拾一:佩服佩服。
回到了村里,里正儿子松了一口气,立刻叫人放下竹筐,然后离得远远地,仿佛一靠近,就要想起刚才那一场噩梦。
而小山他们的确是查出了一点东西。
小山朗声道:“有一个人的妻子不在村里。说是回娘家了。”
付拾一扬眉:“回娘家了啊?很远吗?叫人去印证一下就行了。还有别的收获没有?”
小山压低声音,“发现了一个背篓,就被扔在宋二牛他们的地里。”
“背篓里有什么东西?”付拾一来了兴趣。
小山听着付拾一隐隐带着期待的语气,瑟瑟发抖:“血。可能是装过什么带血的东西。”
付拾一就明白了:“很可能凶手就是用这个背篓,背着尸体过来藏进草料车的。”
李长博问了句:“那背篓认得出是谁家的吗?”
小山摇头:“家家户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