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这话,让屋里一阵沉默。
尤其是钟约寒,完全是不可置信。
付拾一继续补刀:“他死前吃了什么,一问便知。”
钟约寒只剩错愕,良久才说了句:“我不信。”
付拾一立刻接道:“如果你不信,还可以当场开腹,取出心脏,一看便知。”
钟约寒还没说话,李长博倒是沉声说了句:“确定不是中毒,是心疾?”
“对。”付拾一点头,然后神色似笑非笑:“应该是因为太激动,所以引发了心疾——以至于做到了一半,就死了。”
所以尸体表面,才看不出任何异样。如果不是她习惯性会检查这些部位,恐怕也不会发现什么。
李长博沉吟片刻:“那就还是要见一见这位朱大娘子了。”
外头那一位朱投,是死者叶天授的表兄,而且……这是他的房间。如果那个事儿是真的,那么叶天授就很有可疑——
李长博咳嗽一声,补上一句:“他是自愿的还是——”
“是自愿的。”付拾一给予了很肯定的答复。甚至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而且还很主动哦?”
“那个事儿之前,他主动把自己洗干净了——”
对于付拾一拉长了腔调表达出来的意思,众人只觉得无法直视她笑眯眯的脸。
众人:苍天啊,这还是个小娘子吗?怎么感觉比他们这群大老爷们还……还……彪悍?说起这个事情,半点不忌讳的?
李长博虽然都有点儿习惯了,可还是看不下去,“好了,那我去与朱大娘子说罢。”
李长博打开门,看见门外朱投立刻扑上来,于是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
朱投急切道:“怎么样了?查出来没有?”
李长博颔首:“查出来一些东西。不过,还有些不明了。我需要见一见朱大娘子。”
朱投便立刻引李长博去见。
而付拾一等人也跟着——至于尸体,暂且也由不良人看管起来。
朱大娘子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儿子好不容易养到了这么大,忽然就这么死了,她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叶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叶天授还没来得及留下一男半女……
朱大娘子也没法和丈夫交代。
朱大娘子只觉得天塌了。
李长博等人看着朱大娘子那副样子,都难免有些同情。
而朱大娘子一见着李长博,立刻上前来问:“我儿是不是被毒死的!是不是被那个蛇蝎女人毒死了!”
那副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将什么人扒皮抽筋,喝血吸髓。
李长博皱眉:“是谁说叶天授是被毒死的?”
朱大娘子还没说话,朱投在旁边补充道:“我表弟就是吃了那女人的鸡蛋羹后变成那样的。他死之前,一直呕吐,不是中毒是什么?!”
朱投那表情,充满了憎恨。
付拾一在旁边看着,却分明觉得——好像是吃醋吧?
李长博沉吟片刻,问朱大娘子:“那你儿媳呢?不妨叫她来问话。”
朱大娘子皱眉:“叫她来做什么?污了李县令您的眼睛!”
谢双繁笑呵呵解释:“李县令也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些事情,还是要找当事人当面对质。”
朱大娘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叫人去将自己儿媳带来。
看她那样,付拾一怀疑,她那个儿媳妇,恐怕日子不太好过啊……
等到叶天授的妻子被带上来,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叶家这是动过私刑了。
叶天授的妻子周莹,被带上来时候,颇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
就连脸上都是红肿一片,嘴角破裂,显然被打得不轻。
关键是,周莹路都走不动了。
付拾一上前去帮着扶了一把,就忍不住心酸:衣裳掩盖的地方看不见,她不知道。可光看得见的地方,就叫人震惊又愤怒。
脸上的伤还算轻的,手腕上有被绳子绑过的痕迹,胳膊上有鞭打的痕迹。
最惨烈的是,她手指甲都被拔掉了。
十个手指头,鲜血淋淋。
付拾一忍不住开了口:“根据唐律,是不许动用私刑的。”
李长博脸色也有点儿发沉。
朱大娘子却不以为意:“她不肯说实话,不过逼问两句。”
不过逼问两句。
这话好轻飘飘!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她若告你,你便要受罚!她并非你家中奴仆,身份截然不同,一告一个准!”
这是虐待。
付拾一话音刚落,周莹立刻就坚定开口:“你们是衙门的人,我要告状!”
朱大娘子瞪大眼睛。
朱投厉声呵斥:“你以为你是谁?”
周莹豆大眼泪往下掉,上气不接下气:“我要告状!我要告他们!我要回家!”
付拾一立刻看向李长博。
李长博却沉默。
谢双繁咳嗽一声,提醒他:“眼下还是命案要紧,其他事情,毕竟是他们家务事——”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李长博颔首。
付拾一有点儿失望。
随后她就听见李长博沉声道:“周小娘子,你的案子,容我稍后再审问。”
这是应下了这个案子。
付拾一眼前一亮,抬头看他,就看见李长博神色依旧平静从容,半点波澜也没有,仿佛只说了句再应该不过的话。
付拾一心头小人不断点头:李县令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正直!
谢双繁心里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