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够不够?”魏渊淡淡道。
“足矣。”王首辅轻轻颔首。
寝宫里。
元景帝背对着门口,一发不言的负手而立,身侧的老太监微微垂头,大气不敢出。
他伺候元景帝多年,深知这位帝王的性情,他会为了发泄情绪掀桌案,但那只是发泄情绪,发泄完了,便不会真正放在心里。
可如果他沉默超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便说明这位帝王开始认真的,认真的算计、谋划一件事,如同对待大敌。
真奇怪,明明在处理镇北王案子时,他都没有这般阴沉可怕,反而是许七安劫走两位国公后,他竟如此“失态”。
就算许七安把两名国公杀了泄愤,对陛下来说也没损失,毕竟陛下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时,脚步声快速而来,侍卫停在门口。
元景帝霍然转身,沉声道:“说!”
侍卫站在门口,抱拳道:“许七安将两位国公斩杀于菜市口,并,并”
听到曹国公和护国公被斩,元景帝脸庞呈现怒色,喝道:“一口气说完。”
侍卫颤声道:“并当着千余名百姓的面,诋毁陛下,称称陛下纵容镇北王屠城,护国公阙永修操刀。”
元景帝瞳孔骤然收缩,几秒后,他拢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他的面庞清晰可见的抽搐起来,一字一句道:
“这狗贼还活着吗?”
“他,他进了司天监,统领们未能拦住,因为,因为他手里握着一把刻刀”
感受到皇帝的怒火,侍卫说话战战兢兢。
殿内,寂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气氛宛如僵凝,老太监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发福的身体微微发抖。
许久后,元景帝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即刻派人捉拿许七安家人,押入大佬,听候发落,若是反抗,就地格杀。
“派遣五百禁军,去司天监捉拿许七安;通知内阁,即刻拟出告示:银锣许七安,是巫神教细作,借郑兴怀案兴风作浪,坏我大奉皇室名声。”
待老太监领命离开,元景帝低声自语:“气运不能再散了。”
很快,一支禁军策马来到许府,大门紧闭。
禁军们踹开大门,杀入许府,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家具用品一应齐全,但值钱的物件一个没有。
这些禁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倒也没有泄愤般的一通乱砸,仔细搜查后,迅速离去,回宫复命。
另一边,老太监亲自带人赶来内阁,于堂内见到头发花白的王首辅。
“陛下有旨,速速拟告示:银锣许七安,是巫神教细作,借郑兴怀案兴风作浪,坏大奉皇室名声。”
老太监语速极快,把元景帝的话,原原本本转达。
王首辅认真听完,点了点头,道:“封还!”
这两个字的意思是:不同意!
内阁有封驳之权,所谓封驳,就是把皇帝不好的,不正确的旨意给打回去。
“你说什么?”
老太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掏了掏耳朵,道:“首辅大人,您在说一遍?”
王首辅平静的看着他:“封还。”
老太监脸色阴沉,隐含威胁的声音,说道:“首辅大人,现在是非常时期,您何必在这个时候触陛下霉头?您这位置,可是无数人眼巴巴看着呢。”
顿了顿,他语气转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啊,是陛下的天下,咱们为人臣子,即使心里有意见,收着便好,为何非要和陛下过不去?”
王首辅面无表情的起身,朝外走去。
老太监见他不识抬举,正要发作,便听老人平淡的声音:“本官身体不适,先行回府,陛下若有事传唤,等明日再说吧。”
“好胆”老太监气的直哆嗦。
他当即乘坐轿子,回侍卫抬着,返回皇宫,直奔寝宫。
寝宫内,檀香袅袅,元景帝盘坐在蒲团,脸色平和,像个没事人似的。
他耳廓一动,而后冷淡开口:“交代完了?”
“是”老太监嗫嚅了一下,小声说:“王首辅把,把您的口谕给打回来了。”
元景帝默然几秒,语气冷淡:“召他来见朕。”
老太监咽了咽口水,声音更小了:“王首辅说身子不适,回府休息去了,还说,陛下若是有什么事,明日再寻他。”
元景帝睁开眼睛,怒极反笑:“老东西,真当朕不敢罢了他。既然身子不适,那便不要占着位置了,通知百官,明日上朝。”
最近期间,朝会一天连一天,比京察时还要频繁,自皇帝修道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密集的朝会。
这时,一位禁军统领来到寝宫外,朗声道:“陛下。”
老太监施了一礼,脚步匆匆的出去,与禁军统领交头接耳几句,脸色难看的返回,低声道:
“陛下,那许七安的家人,早已提前潜逃,不知去向。司天监那边,观星楼方圆百丈被阵法笼罩,禁军们进不去。”
元景帝冷笑道:“果然早有预谋。”
顿了顿,他低声道:“监正还说什么了?”
老太监回答道:“并非监正,是杨千幻出手了,还狠狠讽刺了禁军。”
元景帝反而松了口气。
他不再说话,思考着如何挽回局面。
许七安终究只是一个银锣,代表不了朝廷,此番行为可以定义为武夫犯禁,但这还不够,想要让百姓信服,就得给许七安罗织罪名,将他打成巫神教细作。
而后派人在京中散布流言,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