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文眉头微皱,沉声回应:“进来!”
他知道以嫡女的识大体,没有要事,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
书房门推开,王思慕站在门口,盈盈施礼,姿态拿捏的恰到好处:“爹,许大人有紧急的事求见。”
以为王思慕口中的“许大人”是许七安的孙尚书等人,眼睛猛的一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根搅屎棍虽然讨厌,但他搞事的能力和手段,早就赢得了朝堂诸公的认可。
许七安这时候拜访王府,是何用意?
王贞文亦是精神一振,道:“请他进来。”
王思慕扭头,看向一侧,几秒后,鼻青脸肿的许二郎从门侧走出来,跨入门槛,作揖道:“下官见过诸位大人。”
原来是他钱青书等人摇摇头。
许辞旧是极不错的人才,学识、胆识都出类拔萃,但比起他大哥,委实差了太多。
许辞旧在他们眼里,是很优秀很有潜力的后辈。而许七安在他们看来,则是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对手。
分量不可同日而语。
王贞文眼里闪过失望,旋即恢复,颔首道:“许大人,找本官何事?”
许新年从袖子里摸出一叠密信,健步行到桌边,推给王首辅:“这些东西,想必对首辅大人有用。”
王首辅扫了一眼,不甚在意的拿起,翻看一眼,目光倏地凝固。
他迅速扫完第一份密信,有些迫不及待的展开第二封,第三封
尽数看完后,王首辅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像是发呆,又像是在思考。
刑部孙尚书和大学士钱青书对视一眼,后者身子微微前倾,试探道:“首辅大人?”
吏部尚书等人也在交换眼神,他们意识到这些信件非同一般。
王首辅把几份密信收拾了一下,递给最近的孙尚书,见他伸手来拿,忙叮嘱道:“注意些。”
孙尚书一愣,似乎有些错愕,点点头,而后注意力集中在信件上,展开阅读。
看着看着,他徒然僵住,微微睁大眼睛。
沉默了几秒,忽然有些急促的展开其他信件,动作粗鲁又急躁,看到王首辅眉毛扬起,生怕这老小子弄坏了信件。
而孙尚书的表现,落在几位大学士、尚书眼里,让他们愈发的好奇和困惑。
迫切的想知道信件里记载着什么。
“好,好啊!有了这些东西,我们不需要退让利益,就能拉拢一大批势力。陛下不是想查吗?呵,就算查到明年,他也查不出东西。”
孙尚书冷笑连连。
“给本官看看。”
吏部尚书率先抢过信件,展开阅读,十几秒后,他激动的连说三声“妙”。
“我想过搜罗袁雄等人的罪证来反击,但时间太少,而且对方早已处理了首尾,路子行不通。这,这正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书房里,大佬们逐一看完信件,一改之前的沉重,露出振奋笑容。
王思慕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父亲和叔伯们从脸色凝重,到看完信件后,振奋大笑,她都看在眼里。
虽然信件是属于许七安的,但二郎送信的人情,父亲怎么也不可能无视的她悄然松了口气,对自己的未来愈发有了把握。
王首辅收回信件,放在桌上,然后注视着许二郎,语气温和:“许大人,这些信件从何处而来?”
孙尚书、徐尚书,以及几位大学士,纷纷看向许二郎。
许二郎作揖道:“家兄处。”
果然是他孙尚书心情复杂,复杂到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感受。毫无疑问,他是恨许七安的。
桑泊案中结下的梁子,那小兔崽子几次三番与他作对,最绝的一次是写诗骂他,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对,不是绑架他儿子,是写诗骂他。
按照官场规矩,这是要不死不休的。事实上,孙尚书也恨不得整死他,并为此不断努力。
直到云州屠城案,是一个转折点。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恨不得他死,却难免会因为某些事,由衷的敬佩。
而现在,王党危急存亡关头,许七安竟送来了如此重要的东西,要知道,这东西落入他们手里,这次的危机相当于有惊无险。
这份人情很大,孙尚书偏偏无法拒绝。
钱青书等人既惊讶又不惊讶,这些密信是曹国公留下来的,而曹国公死在谁手里?
惊讶则是不相信许七安会帮他们。
王首辅吐出一口气,脸色不变:“他想要什么?”
许二郎作揖:“等明日解决了朝堂之事,大哥会亲自拜访。”
王首辅沉吟几秒,颔首:“好。”
这时,王思慕轻声道:“爹,为了要到这些信件,二郎和他大哥差点反目,脸上的伤,便是那许七安打的,二郎只是不居功罢了。”
王首辅一愣,细细的审视着许二郎,目光渐转柔和。
钱青书等人看一眼许二郎,又扭头看一眼王思慕,神色颇为怪异。
都是官场老油条,立刻品出很多信息。
那许七安如果不愿意,许辞旧便是豁出命也拿不到,他退出官场后,在有意识的给许家找靠山钱青书想到这里,心头一热。
在他看来,许七安愿意投来橄榄枝是好事,尽管他是魏渊的心腹,尽管魏渊和王党不对付,但在这之外,如果王党有需要用到许七安的地方,凭借许新年这层关系,他肯定不会拒绝,双方能达成一定程度的合作。
许七安是一件趁手的,好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