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吕陶不是一两个人,随着朝廷不断加码,强力推动‘新法’,外加朝廷坚如磐石,不如熙宁年间那般可以撬动,如苏轼,吕陶这般,心灰意冷,不在企图阻止,反抗的人越来越多。
有的寄情于山水,四处游历;有的就如吕陶这般,准备隐居不出,彻底告别仕途。
除开他们,还有更多的人在观望,在等待。
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同样大有人在。
过了几天,到了二月二十二,翰林院阅卷已基本结束,能够录取三甲的卷子基本被删选出来。
苏颂,章惇,蔡卞,韩宗道四位相公坐着,他们身后是六部尚书等,再前面是李清臣,沈括以及十多个翰林院编修。
翰林院主要负责阅卷,此刻出了结果,就等这些大佬揭开糊名,看一看被录取的到底是什么人了。
此刻,只有‘三甲’,没有一甲二甲,还得等殿试后,定下排名。
“先看前面十三个。”章惇道。
前面十三个,就是一甲与二甲了。
虽然这可能会因为殿试的缘故有些人出现变数,但大体不会变动,根据往年经验,这十三人中至少十个还会在二甲内。
李清臣亲自动手,解开了前面三个的糊名,并朗声通报名字。
“毕渐,荆州潜江县人。”
“赵谂,渝州人。”
“岑穰,济州人。”
……
李清臣挨个念去,在场的众人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这些人在这之前就颇有才名,加上经历过乡试,在场的朝廷大佬,其实心中都有数。
章惇瞥了眼苏颂,道:“苏相公,这毕渐,我想留着用。”
苏颂眼见章惇抢先,不动声色一笑,道:“那赵谂就去政事堂,我正好缺个门吏。”
所谓门吏,就是值房内负责清扫,整理文件,来往传达的文吏,小吏。
但宰相值房里的‘门吏’,岂是真的‘门吏’?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毕渐注定是二甲内的进士,在苏颂身边待个一年半载,外放至少也是一个上等县知县,加上有苏颂的扶持,将来步入六部,甚至政事堂,都值得期待!
一众人看着那两份试卷,暗暗留心。
蔡卞见苏、章二位相公气氛不错,笑着接话道:“那这个岑穰,看看殿试情况,如果不错,我就留在青瓦房了,你们都别跟我抢啊……”
一群人朝廷大人物,十分配合的笑了起来。
这样轻松的气氛,在朝廷是十分少有的。
章惇不苟言笑,表情向来严肃,行事又刚正果直,除了官家能让他转圜,其他人根本做不到。
继而,其他人也纷纷进入抢夺的行列,暂定的二甲十三人很快被六部等瓜分的一干二净。
解决完这些,李清臣抬着手,道:“几位相公,下官已经列好名单,现在是否呈送给官家?”
章惇看着他,道:“殿试时间暂未定,官家明日要接见开封府几个知县,今天将这些事情料理清楚。”
“是。”李清臣当即与沈括准备着。
而后,在苏颂,章惇等人带领下,李清臣,沈括这俩大小主考,齐齐入宫。
赵煦这儿坐在垂拱殿,审视着开封府送来的‘新法进度报告’。
这份报告,没有报喜不报忧,反而凸显了各种困难。
士绅阶层,甚至普通百姓都在抵制,认为这是‘朝廷劫掠民财’,各种手段花样百出,软硬不同的用尽办法。
“德?”
赵煦神情不动,又想起了苏颂的话。
朝廷占据了‘道理’,完全可以大义凛然的行事,但在面临实际利益面前,这些‘道理’并不足,士绅阶层有无数办法抹黑朝廷,攻击‘新法’,占据舆论的主流。
赵煦微微皱眉,看着这份报告,神色沉吟不语。
‘德’这种东西,要与‘利益’匹配,司马光等人是废除了‘新法’才成为三贤,‘新法’自出现就一直被攻讦,抹黑,想要扭转是千难万难。
“一条路走到黑?”
赵煦又轻声自语。
如果他一路走下去,那势必要与现在的既得利益集团对抗到底,这是一个艰难,漫长,胜负难料的过程。
纵观从秦到后世的满清,变法者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失败的。
赵煦盯着这份报告,心底浮想联翩,忽然轻声说道:“希望我活得够长……”
时间是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大的助力。如果他能如司马睿那般能活,熬死几代人,那‘新法’就足以奠基,培养足够的新利益阶层,再想反复就千难万难!
陈皮在不远处,听着却是心头剧震,吃惊的看着赵煦。
官家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宫里有人要害他吗?还是宫外?
陈皮神色不安,不管是宫内宫外,他都决定悄悄在宫里摸查一遍,将一切危险都彻底磨灭!
“启禀官家,苏相公,章相公,蔡相公,韩相公,李尚书,沈祭酒求见。”门口一个黄门慢慢走过来,躬身说道。
赵煦瞬间就想起了科举的事,合上手里的报告,笑着道:“请他们进来。陈皮,看茶。”
陈皮应着,转身之际,就看到苏颂,章惇等四位相公进来,外加李清臣与沈括。
陈皮这边刚转身进侧门,忽然间一个小吏,急匆匆跑到他耳边,低声道:“大官,宫外忽然出现谣言,说什么:‘天时不至,圣主强生;大事不究,盛世厄成’,又说什么‘元祐不佑,佣时难用;圣道崎岖,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