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轩还是那个水月轩,只是里面的主人,不像从前那样光彩照人。
擦去嘴角血迹的秦轩然,剧烈颤抖起来,身上冒出了一层冰霜。
如今已是六月,天龙国正值夏季,靠海的青云城更是炎热异常。在这样的气候下,秦轩然浑身不断冒寒气,仿佛穿着单衣的弱女子,冻僵在冰天雪地里,实在匪夷所思。
转瞬之间,秦轩然脸色苍白,憔悴不堪,冻得瑟瑟发抖。
“唉!”
雪婆婆长叹一声,眼中满是不忍和惋惜。
紧接着,雪婆婆出手如电,十二根银针,插在秦轩然各大要穴。
世人只知雪婆婆精通鉴宝和骂人,罕有人知晓,雪婆婆真正的绝学,是一身医术。
雪婆婆的夫君,大名左回春,当年曾是龙渊郡首屈一指的名医。
十八年前,左回春摊上一桩惊世公案,遭到牵连,人头落地。
雪婆婆和年幼的儿子本来也难逃一劫,好在秦轩然出面,借助东海秦家的名望,保住了危在旦夕的母子。
秦轩然这样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一年,十四岁的秦轩然,被逐出东海秦家,族谱上不再有她的名字。
少女来到了某些大人物眼里粗陋偏僻的青云城,与雪婆婆相依为命。
也是从那年开始,原本贤惠温婉的雪婆婆,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
后来,雪婆婆当了水月轩的掌柜。
世人渐渐忘了雪婆婆的出身,年轻一辈甚至不知道,雪婆婆亡故多年的父亲,曾是左回春的授业恩师。
只有在秦轩然,以及左家那根独苗面前,雪婆婆才会展露医术。
言归正传,当十二根银针刺入之后,秦轩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只见她光彩夺目,媚态外露,迷人脸蛋上泛起红晕,眼波中满是柔情,诠释着为什么女人是水做的,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雪婆婆面色凝重,她比谁都清楚,对方出现这种症状所带来的隐患。
一个病入膏肓之人,突然间光彩夺目,只有一种可能性:回光返照。
“作孽啊!贼老天,你为何专跟好人过不去?”
雪婆婆实在找不到可以骂的人,索性抬头骂天。
骂天之后,雪婆婆又叹息起来:“丫头,你可是练成了《易筋经》的不世奇才,自古以来练成这套神功之人,凤毛麟角。都说《易筋经》练成,包治百病,为何偏偏解不了你这寒毒?”
身上插满银针的秦轩然,坐着一动不动,说道:“莲姨,并非《易筋经》不够好,怪我悟性有限,迄今为止,只练到第五重。倘若我能练到第七重,何须受这病痛折磨。”
雪婆婆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意活跃压抑的气氛:“神功练到第五重,还叫悟性有限?你这丫头,未免也谦虚过头了。”
秦轩然自嘲一笑:“易筋经本是神历之前,佛门的功法,讲究先苦后甜,越到后期,越显出不凡之处。怪我练得不到家,以前还可勉强压制,如今寒毒已散入五脏六腑,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啦。”
雪婆婆神色一凛:“丫头,你可千万不能丧失了求生之心!世间有一种《九阳神功》,乃天下阴寒之物的克星。老身敢打包票,哪怕九阳神功只练到第二重,也有把握驱散你那跗骨寒毒。”
秦轩然苦笑起来:“话是这么说,天龙国终究是水德之国,修炼火系灵诀之人屈指可数。这些年来,我还不曾听说过,天龙国有谁练成了《九阳神功》。”
雪婆婆说道:“天龙国没有,就去别的地方寻找高人。上次四海商会江会长过来鉴宝,曾对我说起一件趣事,大炎国出了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人物,名叫余烬,人称【烈火真君】。那人年纪轻轻,便和你一样,被人尊称为大师。据说那位余大师,九阳神功至少是第二重境界。”
秦轩然幽幽道:“莲姨,你不用说这些话安慰我。大炎国乃火德之国,信奉火神;我天龙国乃水德之国,信奉水神。自古水火不容,我去了大炎国,受人敌视,诸多不便。”
雪婆婆劝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我家那口子在世之时,常说医者父母心,他当年为了救一个不该救的人,丢掉了性命。西域小国,还有一个叫白求恩的医者,说过一句令人佩服的话——医者无国界。”
秦轩然无奈叹息:“或许医者无国界,但是莲姨你忘了,练成《九阳神功》之人,本身并非医者,他们仅仅是练成了一套能够驱散寒毒的灵诀罢了。大炎国与天龙国势成水火,说成世仇也不为过,将心比心,换作你是那位余烬余大师,你有什么义务出手救一个敌国女子?”
雪婆婆欲言又止,想说些好听的话,激发秦大师的生存意志。
可是她也知道,那位从小冰雪聪明的秦大师,看得比她还透彻,有些话说了等于没说。
只听秦轩然又说道:“其实早在十年前,我就在碧水天堂换了一部《九阳神功》秘笈。虽然未能学会,对于九阳神功的运转原理,也算略知一二。从那之后,我便再没想过找人用九阳神功替我祛毒,即使练成了那套神功,替人驱散寒毒,须得折损功力。”
雪婆婆闻言一惊:“折损?你是说,修为下跌?”
秦轩然点头:“没错,一般的运功疗伤,如同剪头发,剪短了还可以重新长出来。可是《九阳神功》替人疗伤,将以损失自身修为做代价,等同于把头发连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