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不早, 霍危楼既要入宫面圣,薄若幽自当告辞,他便命人备车架, 又令侯府侍卫送薄若幽归家。
马车从侯府门前出发,一路朝着长兴坊而来, 薄若幽坐在马车里,心底免不了担忧,霍轻泓中毒之状已深,且根本难以自控,待下次毒发,当真不知如何办才好。
烦思一路,等到家门口薄若幽方才回神,下马车同侍卫们道谢,又去敲门,很快门内便传来了脚步声, 她本以为来开门的定是周良,可门打开, 里头却站着薄逸轩。
薄若幽秀眉一簇, “你怎来了?”
薄逸轩看了一眼薄若幽, 又去看正要离去的车马, 驾车和护送的侍从皆着武昭侯府侍卫公服, 一眼便能看出身份, 他收回视线, 先令薄若幽进门。
薄逸轩今日倒没了此前那般高高在上之感, 而是敛着眉目, 语声微低的道:“我和大伯母, 还有父亲母亲一起来看看你们。”
听到“大伯母”三字, 薄若幽心底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薄景谦如今被关着,胡氏怎有闲情逸致来探望她们?
她心底狐疑,抬步往内走去,刚走到正房之外,便见正厅内胡氏红着眼睛朝她迎了过来,“哎呀幽幽回来了——”
胡氏亲热的抓住她的手,“是从何处回来的?”
薄若幽还未说话,薄逸轩道:“送她归来的人是武昭侯府的侍从。”
胡氏眼底一亮,“原来幽幽当真在武昭侯跟前当差吗?”
薄若幽挣开手,对着几位长辈福了福身,又道:“大伯母请坐着说话。”她说着去看程蕴之,便见程蕴之一脸不冷不热之色。
胡氏有些尴尬的落座,又去看薄景礼夫妇,薄景礼夫妇一脸的欲言又止,却都有些不好开口,一旁的薄宜娴也在,她一脸哀戚,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薄逸轩看看这几人,终是忍不住道:“二妹妹,你可知道薄家出事了?”
薄若幽淡淡的望着他们,“哦?出什么事了?”
薄逸轩狐疑道:“大伯他不知触怒了谁,如今被关入了天牢之中,捉拿大伯的人乃是绣衣使,你既然在武昭侯跟前当差,竟不知此事?”
薄若幽淡淡望着他,“我不过是一仵作,如何能知道这般重要的事?且天牢之地,若只是寻常罪责,想来不至于入天牢。”
薄逸轩面上一时皱眉,语声亦高了些,“你此言何意?大伯为官勤谨,难道还会犯了律法不成?”
薄若幽眨了眨眼,“我一介女流,如何能懂?你若觉得冤屈,不如对着武昭侯说?”
薄逸轩被她堵的哑了口,薄若幽一笑,“怎么了?要我告诉你武昭侯府在何处吗?堂兄七尺男儿,又饱读诗书,想来既明律法,又胸怀高义,没道理心有冤屈,不去对着武昭侯喊冤,却来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薄逸轩面露涨红之色,“你……”
这时胡氏红着眼睛道:“幽幽啊,你也不要怪你哥哥,实在是此番事情紧急,我们……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直使司行事从来霸道无理,我们至今也不知到底出了何事,我们也没有能和武昭侯说得上话的人,只好来请你帮忙——”
“大伯母高看我了。”薄若幽神色冷淡,“直使司乃陛下亲掌,若当真是小事,也不必用直使司拿人,我即便能在武昭侯跟前说得上话,也绝对左右不了这样的事。”
薄宜娴抬眸望着薄若幽,“可我上次在忠勤伯府外看到武昭侯和二妹妹,只觉武昭侯待二妹妹十分亲厚,二妹妹若开口,至少能问明白父亲到底为何被关押,二妹妹可能帮帮我们?”
薄若幽平静的看向薄宜娴,她面上担忧为真,可眼底却藏着几分嘲弄,那话更仿佛在说她和霍危楼有哪般暧昧之行一般。
薄宜娴面上愁苦,此言也的确有些玄机,可当薄若幽静静的望着她,那温柔眉眼竟生出凛人之色,迫的她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薄若幽只觉唏嘘,语气亦更凉了些,“武昭侯是公私分明之人,跟着他办差的都不敢僭越。”
微微一顿,薄若幽道:“堂姐与其来找我,怎不请林伯伯帮忙?林伯伯侍郎之尊,又即将升任刑部尚书,又与武昭侯相识多年,他说话想来最为管用。”
薄宜娴听闻此言,面上立时一白,胡氏忍不住道:“我们自然是找过了,且就是从林氏,得知你亦帮着武昭侯办过不少差事……”
胡氏话说的急,说完了才面上微热,林氏虽答应着帮忙探问,可最终也未探问出个结果来,在胡氏看来,林氏根本未尽力,这便显得林氏对她们颇不上心,颇为跌面。
薄若幽早已猜到她们是从林氏得知的,仵作为贱役,他们心底对她不知如何鄙薄,又怎会觉得她能在霍危楼跟前说的上话?
薄宜娴那日虽有过惊鸿一瞥,可只有从林氏口中得知她和霍危楼早有渊源,才会这般笃定的上门来求她。
可这些人大抵高高在上惯了,求人也没有个求人的样,薄若幽看着这母女二人,又扫了一眼薄逸轩,面上没什么表情,胡氏却又道:“林侍郎有自己的职责,不好多问,可幽幽你不同,你是女儿家,又非正经公差,多问些也没什么——”
“所以,大伯母是让我明知武昭侯厌恶公私不分之人,却还要触怒于他?”她嘲弄的望着胡氏,胡氏犹豫一瞬嗫喏道:“自……自然不是……只是你大伯若真的出事,薄氏便当真要没落了,我们也是没法子了。”
见薄若幽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