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玄幻奇幻>仵作娇娘>七娘子01

霍危楼出宫时已是金乌西沉, 融金余晖洒在他袍摆上,映的暗金蟠龙纹煊赫狰狞,似活了一般, 刚走到马车跟前,他看向垂着的帘络皱眉。

马车内有人。

念头刚起, 一只纤纤素手将帘络掀了起来, 昏光中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正是薄若幽,霍危楼暗沉的眼底明光簇亮,带着些惊喜意味,“竟未归家?”

薄若幽扬着唇,“我在等侯爷。”

霍危楼抬脚上了马车, 他今日在宫中逗留日久, 无论如何没想到她竟在外相候,待落座时, 却已反应过来,“程先生告诉你了?”

薄若幽面上笑意浅淡了些, “义父说了, 侯爷明日要离京。”

霍危楼握住她手, 一时未语, 此事他早已告知于她,如今也不过是计划到了跟前, 无从更改,他禁不住拉她入怀, 宽厚温热的手掌在她腰背上轻抚, “程家的事已定了, 明日便会下诏书, 程家旧宅当年抄家后已赐与别家,此番陛下会令内府在长寿坊新寻一处宅邸赐下,还会赏赐颇多金银,他本有意令程先生再入太医院,却被程先生婉拒。”

薄若幽低声道谢,“多谢——”

二字刚出口,霍危楼轻轻捏住她下巴尖,“我说过什么?”

薄若幽记起来,“侯爷说我不许我言谢,那好,那我便不说了。”

霍危楼眉眼舒展开来,手却不愿收,她面上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指腹落上去,娇柔软嫩,他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指腹薄茧刺疼了她,而她明眸善睐,鼻若琼胆,尤其这近在咫尺的朱唇,呵气如兰,柔润诱人,霍危楼指腹忍不住往上,在她唇角轻拂。

薄若幽立时红了脸,而他目泽微深,见外头金乌引入层云之后,终是道:“等了这半日,我们先去用膳。”

马车辚辚走动,未曾回侯府,直往东市去,车里霍危楼揽住她腰身,亲近的将她揽在怀中,他身上热意迫人,薄若幽心跳的有些乱,想着他明日便要离京,便将羞怯压了下来,霍危楼沉吟片刻,“明日离京,至少要三月光景,此番我不带福安,若遇着难处,你去寻他,鸿儿的毒,我亦放心程先生,你若得空可多去府中走动。”

此言令她心头酸软,不舍梗在喉头,无声的点头应了。

霍危楼仔细看她,见她长密眼睫轻垂,乌瞳沉郁无光,离愁分明,忍不住捉住她手在唇边啄了一口,薄若幽顿时嗔怪看他,霍危楼方扬唇,“舍不得我?”

薄若幽面生红晕,目光移开不看他,“我等侯爷归来。”

霍危楼一听此言气息便乱了,跟随他的人无数,等他归来的人却不多,他揽住她纤腰,沉声道:“西南闹得动静不小,此去是一场硬仗,否则我要带你同往才好。”

薄若幽转眸,眼底忧切分明,霍危楼忍不住抬手抚她眼尾,当初青州见她,便是这双眸子先令他起了意,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雪里跪了半晌,对着他武昭侯,却无怨无惧,心性坚韧的男子他见的多了,这等女子却是少见。

这双眸子总似静湖无波,专注时似腊月天藏碎冰,安然又烟笼雾照叫人看不真切,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想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霍危楼扯唇,“我是怕你跟着受苦,可只我去,再大的乱子也算不得什么。”

薄若幽便道:“不敢耽误侯爷差事,只是怕侯爷遇着不顺。”

“你在京城等着,不顺也要顺。”他抬手抚了抚她绸缎般的满肩鸦青,“我得早些归来。”

薄若幽眼底漾着细碎波光,好似会说话一般令他心驰神摇,他深吸口气,兀自掀开帘络去看外面街景,马车行慢,天光早已昏暗下来,夜色将至未至,街边楼宇亮起煌然灯火,霍危楼握紧薄若幽腰身,只觉二人徜徉俗世烟火之中,似对老夫妻一般。

马车停在丰乐楼前,霍危楼轻车熟路带她入楼宇,沿梯而上,穿过明暗相通的廊桥,入视野最佳的雅阁落座。窗外便是整个城东的万家灯火,等菜肴之时,霍危楼招她在身前,将她拢在怀中,抬手指着西边,“给你义父赐下的宅邸便在那处,那里距离澜政坊颇近,往后也好方便来往。”

澜政坊和长寿坊皆在御道以西,从此处看过去,也不过看个模糊轮廓,薄若幽眼珠儿微动,“是侯爷的意思?”

霍危楼笑了一声,胸膛起伏,热意落在她背脊上,令她脊骨发软,他手臂横在她身前,“怕你将来照顾你义父不周,颇多不便,因此还是赐在城西的好。”

薄若幽红了耳廓。

用毕饭食,夜色已似浓墨一般,薄若幽无心早归家,霍危楼指了指底下喧闹嘈杂的东市,“咱们下去走走。”

东市到晚间才是最热闹之时,出楼门,举目便是雕梁画阁,宝马香车缓驰于道,衣香鬓影织如浪潮,霍危楼牵了薄若幽的手汇入人潮之中,挤挤挨挨间,他又揽她腰身免得被人群冲撞,长街内外灯火如煌,又闻得按管调弦之声不绝于耳,街边摊贩吆喝叫卖,珍奇玩意儿花样繁多,就着阑珊灯火,花光满路,令人目不暇接。

薄若幽回京后虽来东市多次,却未这般闲逛过,更别说身侧还伴着日理万机的霍危楼,她不由抬眸去看,他身量英挺,五官俊逸,玄黑袍服裹着他坚阔背脊,更衬伟岸,此时挡在她身后,便愈显她娇小,虽置身嘈杂人潮,却有人为她独辟一方天地,风雨不侵。

薄若幽心潮鼓动,越发往他身侧靠了靠,没多时二人至一处灯楼前,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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