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楼目光烈烈的望着他,“那舅舅应了?”
建和帝叹气,“你都耍赖了,朕还能如何?”
霍危楼面露少年人才有的意气喜色,长拜在地,“多谢舅舅,多谢陛下,陛下英明——”
建和帝笑骂着令他起身,又道:“虽是应你,却也不是单单下一道御令便可的,你先回去养伤,朕亦有差事令你谋策,待朕思量好了,自然不会叫你失望。”
霍危楼又连声谢恩,建和帝留他在御书房议事小半个时辰才将他赶回府去。
霍危楼一走,建和帝又令太医入内,太医道:“武昭侯的伤是真,微臣适才所言亦无夸张,西南一带多奇毒,武昭侯伤在心口,那毒极易入心脉脏腑之地,且微臣看他伤处略有凹陷,似去过血肉,当是受了不少苦楚。”
建和帝面上冷色稍淡,令御医退下之后,长叹了一口气,“你如何看?他是真是假?”
侍立在侧的大太监福全躬声道:“不论是真是假,都合了您的心意,侯爷虽是年轻,心性亦非凡俗,可他倘若是个知分寸的,便是一桩好事。”
建和帝疲惫的靠在御座上,“倘若朕再年轻十岁,便要折了他如今的声势,可朕只怕除他不尽,反逼出他反心,而朕把江山交给谁,才能压的住他呢?”
福全未敢接话,建和帝又默然良久,方才道:“去查一查那薄家姑娘的底细,越详尽越好,若真是个无根无靠的,便随了他。”
霍危楼走出宣武门黑漆漆的门洞,直等走到阳光明灿之地,方才回眸看了一眼身后巍峨城楼,他眼底闪过一片锐芒,轻嗤一声,快步上了马车。
武昭侯府府门大开,又恢复了往日生气,霍危楼一入府门,便见福公公在内相候,在他身后,站着霍轻鸿一家三口,见他回来,霍国公夫妇面色松快,霍轻鸿眼眶微红的望着他,想上前又有些迟疑。
他心口生出丝暖意,走到霍轻鸿跟前,用力拍了拍他后背,霍轻鸿猝不及防被他拍的一个踉跄,霍危楼摇头,“既是好了,这身板也该练练,弱不禁风,比女子还不如。”
霍轻鸿抓了抓脑袋,没敢说什么,霍危楼这才与霍城交代西南一行,自然照着能说的说,霍城听得唏嘘不已。
他令人送来符水给霍危楼洗尘去晦,一番折腾,一家人又在侯府用了午膳,方才回府了,霍轻鸿倒是没走,欲言又止的跟在霍危楼身边。
霍危楼先看了片刻公文,见他那模样忍不住扶额,“你是想说什么?”
霍轻鸿有些局促,“大哥……大哥此前说要给我在朝中寻个差事,可还算数?”
霍危楼扬眉,“你愿做正事了?”
霍轻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霍危楼略一沉吟,“可有想去的衙门?”
霍轻鸿眼珠儿转了转,“我想过的,六部要论资历,平日里诸事繁杂,又多苦累,我只怕不成,若说去军中,更不可能,倒是五寺九监轻松些,这其中,太常寺最为闲适……”
霍危楼以一种不愧是你的目光望着他,霍轻鸿小心翼翼的道:“大哥觉得如何?”
“尚可。”霍危楼点了点头,叫了福安进来吩咐。
福安见霍轻鸿比以往长进不少,亦颇为高兴,不多时要换药了,霍轻鸿还是不走,待看见霍危楼的伤,霍轻鸿眼眶又红了,霍危楼看的无奈,忍住未斥责他。
不多时,外头通报,薄若幽来了。
霍轻鸿眼底微亮,“幽幽来了?”
霍危楼正令人将伤药收起来,听闻此言不满的蹙眉,“你当改改称呼。”
霍轻鸿有些茫然,霍危楼便道:“该叫大嫂了。”
霍轻鸿骤然瞪大了眸子,霍危楼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仿佛他早该如此。
很快,薄若幽从外走了进来,如今秋末初冬,她着一袭天青广袖长裙,明眸善睐,温婉毓秀,见他也在此,薄若幽并无意外,只福了福身,“世子也在。”
霍轻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此状倒是令薄若幽不明所以,她疑惑的看向霍危楼,霍危楼直管盯着霍轻鸿,霍轻鸿咬了咬牙,“大嫂——”
薄若幽更惊讶了,又有些窘迫,自也不会应声,霍危楼却觉满意,摆了摆手,“行了,去衙门的事不急,安排好了你自去便是,回府去吧。”
“哦。”霍轻鸿敢怒不敢言,也觉自己留下颇为扎眼,瞥了薄若幽一瞬,灰溜溜的走了。
薄若幽红着脸道:“侯爷怎能让世子那般喊我?”
霍危楼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早晚要改口的,何况也无外人。”
薄若幽哭笑不得,又问:“侯爷入宫面圣可顺利?”
霍危楼牵唇,“顺利,我已向陛下求了赐婚,过几日便有旨意。”
此言他既提过,便当真会去做,薄若幽并不意外,只是想到赐婚一出,二人便当真要成婚了,心底还有些恍惚,她愣神之时,霍危楼将她抱起走至榻边落座。
她回过神时,人已坐在他膝头,她身量在女子之中已算挺秀,可在他怀中,仍显得小巧玲珑,他近来得了意趣,独处时总爱将她拢抱在怀中,她抗议几次无果,便也由着他了。
他在她面颊上亲了亲,“怎地了?如今后悔可来不及了。”
他语声温柔,眼底沁着笑,愈发有些丰神俊秀之意,薄若幽歪头想了想,“只是不知婚期会在何时?总觉的快了些。”
“快?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