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花费心思钻研,便成竹在胸,不畏验尸之难。如此,无论是面对世家神医,还是声名远播的别的仵作,她也有十足底气。而若一味谦虚退让,反倒是显得心虚作伪。
霍轻泓挑了挑眉头,“难怪大哥会将你带在身边啊……”
福公公笑道:“幽幽平日里瞧着脾性温柔淡泊,可在验尸之时,却颇有坚韧性格,若非精于此道,可做不到如此。”
明归澜笑道:“侯爷不喜狂傲无才之人,亦不喜有才却无勇之人,姑娘的性子,当真对了侯爷的胃口。”
薄若幽倒是未想这般多,听着右厢又响起审问之声,薄若幽道:“公子刚到,民女不若将昨夜验尸所得告知公子,免得耽误差事。”
明归澜笑意更深了,“侯爷还喜欢办差勤勉之人,侯爷对姑娘,定是十分满意的。”
薄若幽心想,今晨霍危楼便对他发了无名之火,满意倒有,却不可能是十分。
她既有此言,便当真不耽误功夫,明归澜虽未看尸体,她却还是悉数将昨夜验尸细则告知,听薄若幽验出这般多线索,明归澜神色严正一分,眼底更带出了两分欣赏,霍轻泓长身斜倚在门框上,渐渐地,身子站直了……
薄若幽继续道:“冯大人遇害之地已定了,可并未发现其他直接线索,侯爷今日便在问净空大师的两位入门弟子,只是这具骸骨到底是不是为净空大师,还是未知之数。”
薄若幽指着骸骨道:“此骸骨为男子所有,死者身量应当在五尺过半上下,死时应当在半百年岁,可只凭这些,并不能断定死者便是净空大师。”
霍轻泓忍不住问道:“如何知道他年岁半百的?”
薄若幽便道:“人随年岁增长,骨骼经脉皆会生出变化,年轻之时骨头生长,变化极多,到了四五十岁上下变化缓慢,却也并非不可判断,好比牙齿会磨损,骨头之中,耻骨等处更会生出明显变化,到了五十岁之后,耻骨结合面会有中间凹陷表面粗糙,变成表面光滑,且出现极小的孔洞,其后缘亦会变钝,前缘则尽数隆起,四周亦是如此……”
薄若幽说着,将摆在长案上的死者耻骨拿了起来,霍轻泓唇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薄若幽继续道:“如果是花甲之龄的死者,此处的孔洞会变大,成凹陷状,而其后缘之处会锐化许多。”
霍轻泓没听太懂,却觉薄若幽十分厉害,明归澜在旁道:“你对人之骨脉十分了解,可有人教你?”
寻常大夫多半只会开方给药,真正对人之骨脉十分了解者并不多,听薄若幽的意思,她主行仵作之术,而非医者,可她所说的这些,只有极珍贵的医家典籍之上才会记载,便是他,也是在十七岁之后才渐渐知道。
薄若幽便道:“义父曾教过。”
明归澜又问:“你义父?他可是名医?”
薄若幽摇了摇头,“义父也是仵作。”
明归澜略一思忖,“原来如此,想来你义父是极厉害的仵作。”
薄若幽不置可否,又说起了案子:“死者尸体如今只剩下一具白骨,骨头上除却两根肋骨是断的,其余处未见明显伤痕,眼下致死伤民女还判断不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死后,凶手手法残忍,将其肢解之后,才将尸块放入了金身尊者像中。”
“放入金身尊者像中?莫非……就是这座尊者像?”
霍轻泓指着屋内的佛像问,薄若幽点了点头。
霍轻泓面色顿时变了,来时便发觉屋内放着一尊佛像,见莲花座上生有裂纹,还以为是佛像损坏才将其闲置此处,却没想到这佛像竟是藏尸之处,他面色几变,终究还是道:“听说林昭也在寺中,我去找他好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林槐失笑,“昭儿在藏经阁,世子令绣衣使带路便可。”
霍轻泓说走便走,跟着一个绣衣使便出了门。
明归澜笑道:“世子性子直率,姑娘你不必理会他。”
薄若幽颔首,心底却想,世子身份尊贵,她如何能不理?心念一转继续道:“此佛像塑于十年之前,民女推测,死者被害之时,当是佛像塑好一半之时,凶手肢解尸体,放入佛像之中,塑像之人未曾发现……又或者,在知道的情况之下,仍然将尸块彻底封死在佛像之中,这才使得这般多年,未曾让人发现。”
明归澜看着那尊佛像,薄若幽又道:“除此之外,佛像内还发现了些许衣物等物证,以及一颗佛珠,可要定论死者身份,还需从尸骨上寻到铁证。”
薄若幽一字一句,条理明晰,明归澜听完,望着薄若幽:“姑娘你当真经手许多案子?”
薄若幽犹豫一瞬,“也不算许多。”
明归澜微微一笑,忽然响起什么似的道:“还没有问你叫什么?”
“民女姓薄,名若幽。”薄若幽答道。
“若幽……”明归澜喃喃一声,忽而道:“你这名字,倒是让我想到一句诗……‘一袭幽色出凡尘’,倒是合了你的名字和你这个人。”
明归澜语声温文,可此言却是明明白白的夸赞,薄若幽微愣,“民女不敢当。”
……
了凡和了觉虽也能听到隔壁有低微说话声,却听不真切,而很快,二人发现主位上的霍危楼神色越来越沉凝,了觉刚说完当年净空大师失踪之后寺中境况,他便问:“所以你是说,如今的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