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院子里灯火通明,几十个绣衣使守在院内,各个带着腰刀,神色冷峻,光看此阵势,便觉颇为骇人,岳明全咬着牙根,缓步进了正门。
刚一进门,门便从外面被关了上。
屋内亦是明火灿灿,霍危楼冷着一张俊脸,气势逼人的坐在主位上,福公公和林槐守在一旁,却不见薄若幽的影子,若有个女子,屋内气氛或许还要柔和一分,可如今霍危楼周身皆是冷肃杀伐之意,林槐和福公公也寒着脸,瞬间便令岳明全呼吸难顺。
“拜见侯爷——”
岳明全慎重的拱手礼拜,他弯着身子,显得颇为恭敬,可身子弯下去,霍危楼却未开口免礼,岳明全心底越是不安,而这姿势费力,很快,他便觉额上生了薄汗。
“岳明全,沧州人士,十五岁从军,先后在沧州驻军,文州驻军任职,后凭借武艺高强,能辨天象一路高升,入洛州驻军任总兵,可谓仕途坦荡。”
霍危楼终于开了口,语声冷酷,字字铮然,岳明全不由得抬起了头来,刚对上霍危楼的目光,岳明全便眼瞳一颤又垂了眸子,霍危楼冷眸似刀,多对视一瞬,他便要被他剥肉剔骨,错漏百出。
“十三年前,入洛州驻军的你,得知了法门寺秘宝舍利子的存在。你人在洛州,自然知道关于舍利子的诸多传闻,不仅如此,你靠着总兵之位,多方打探,还打探出了佛家典籍之上记载着宝函开锁之法,后来,你令人入法门寺私买了那本佛典。”
听到此处,岳明全猛地抬眸,“侯爷——”
“你买了佛典,又利用职务之便,在舍利大典之前,找来杂耍艺人,将他藏在了莲台之中,大典当日,你观天象料定必有大雨,于是令那人在下雨遮伞之时,利用莲台内机关,无声无息的将舍利子盗走。”
岳明全冷汗盈额,想要开口辩解,可霍危楼没给他打断的机会。
“你以为此行人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净空终究知道了佛典被卖之事,吴瑜和冯仑皆为礼佛之人,他对二人生疑,因此找了你,和当时的大理寺少卿王青甫道出此事。”
“可他没想到,此事你竟然还勾结了王青甫,于是在你的胁迫之下,王青甫不得不与你一起将净空哄骗至当时的塑佛工坊之外将其杀害。”
“你武艺高强,早前跟着道士又学了几分医理,对人之骨脉十分了解,三下五除二便将净空肢解,后来,你二人为了毁尸灭迹,将肢解后的尸体藏在了佛像之中。”
岳明全一张脸已面白若鬼,唇角抽搐几下,终是忍不住道:“侯爷……侯爷此话怎讲?这些是从何而来的?下官当真一个字也不明白!”
霍危楼八风不动的继续冷声道:“净空消失,此事便被遮掩下去,你私得舍利子,又用钱银安抚了王青甫,他身为京官,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自然一字也不敢露出,直到净空的尸骸被发现,时隔十年,他日日被悔痛折磨,倒是你,在得知冯仑对当年之事有所洞悉之后,竟对冯仑痛下杀手,岳明全,你果真城府万钧,心狠手辣。”
岳明全动了动唇角,竟然扯出一丝苦笑来,“侯爷何必这般诈下官?下官若是凶手,这几日又怎能处之泰然?下官日日盼着侯爷找出真凶来,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凶手,净空当年和下官不熟,他即便知道了佛典之事,也不可能来找下官。”
岳明全说着,仿佛当真给自己找到了底气,竟忽而直起身子来,“侯爷,下官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可下官心存坦荡,无愧于心,侯爷便是如何诈下官,也是得不出真相的。”
霍危楼眉眼都未动一下,他冷冷的望着岳明全,仿佛他手里还有他不知的倚仗,再多的狡辩都是徒劳,霍危楼指尖在椅臂上轻敲一下,黑玉扳指和朱漆楠木撞出一声清脆的响,他缓缓问,“你难道不知,本侯所知这一切,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岳明全背脊已经被冷汗浸透,面上虽然神色诡异,却还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侯爷不论是从何处得知,皆是有人要诬陷下官,还请侯爷明断!”
霍危楼凤眸微狭,此时才从他冷酷无情的眼底露出一丝遗憾的情绪,他道:“本侯以军功立身,听闻你在镇西军中也颇有建树,本侯对天下人皆铁面,可唯独对保家卫国者多两分宽仁,不过——若你不识抬举,本侯此心,倒是白费了。”
岳明全指尖开始颤抖,下意识想去握腰间短匕,却后知后觉的想起短匕已被收缴,他咬了咬牙,“侯爷不必如此软硬兼施,没有做过的事,下官要如何认呢?侯爷不信下官,下官也不知如何自证,若非要定下官之罪,下官只好以死自证——”
他双拳紧握,一脸大义凛然之势,可霍危楼目光锐利,早已看破他大义之下的虚慌,霍危楼眯眸看了他几瞬,这时,门外院内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霍危楼目光一转,岳明全也听得心头一跳,很快,路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侯爷,王大人到了——”
岳明全唇角一动似要开口,可霍危楼却眸色一寒,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岳明全唇角僵住,不敢言语,而霍危楼道:“本侯困乏,你将他带去右厢,令他将适才所言,一一写下,务必写的清清楚楚。”
岳明全听见此话,立刻有些慌神,只听路柯应了一声,带着人脚步繁杂沉重的进了右厢,听那脚步声,岳明全似乎都能想象出王青甫是如何被围押进去的。
很快,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