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本来就急着要回到前边小院落里去照顾黎雀儿,这会儿又被马车夫这么着一顿给气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推开马车夫以后,她脚下的速度就更加快了,几乎就像驾驭着风雪在往前走似地。
只用了比刚刚过来时大约三分之一的功夫,孙妈妈就回到了胡玉姬居住的小院落的院门外面。
由于走得实在匆忙,她手上原先提着的灯笼,早就已经熄灭了,也是幸好亏着外面的雪团子亮得晃眼,能够让人大致看清楚路,不至于在这座深宅大院里面迷了路。
此刻已经走到院门外面,打不打灯笼倒无所谓。
孙妈妈便将手里熄灭已久,又因为赶着路,灯笼的外罩子在路上的廊道和墙柱上敲来敲去的,也已经费得差不多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只怕修起来还会更加困难。
她把整个破灯笼丢在院门外面,接着就直接推开门跑了进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好似外面真如杜仲之前所说的那样,有什么会吃人的猛兽出现了,正在后头追着她跑一般。
而她脑袋上、衣服上等等身体身体各个部位都落满了厚厚的雪屑子,一层层地堆积起来,有些厚的地方,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二指来高了。假如雪屑子堆积得再厚一点,也许孙妈妈的面容都会被遮住。
她又这么急地跑进来,着满满的一身雪,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是某个无聊的人堆在外面的雪人复活了,想进屋里来避避风雪呢。
更可怜的是,覆盖在孙妈妈身上的雪团子,因着其下的体温比较高,有好些已经融化了。冰冷的水渍沿着孙妈妈衣服的结构,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了一身,搞得好像孙妈妈刚刚在外面不仅仅是冒着风雪,还同时淋了一场大雨一样。
初初见到孙妈妈这副模样,屋里的人都很惊诧。
已经填饱肚子的黎雀儿刚刚还一直在等着孙妈妈回来,待孙妈妈也吃过了饭,她们两人就好一起去客房里面休息。
如此一来,她们俩就不用继续呆在这座小院落里面,跟总是不太喜欢出声的胡玉姬持续大眼瞪小眼了,也不用再无所事事地看着杜仲和宁卓元坐在一边猛喝茶打发时间。
她们可以尽早睡下,等天一亮,就马上回京城。
此刻孙妈妈一身狼藉地跑进来,黎雀儿心里的那点美好设想顿时碎得稀里哗啦的。什么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回家,她再也没心思去想了,毕竟不管想得多美好,总要人是安全的才行。
被唬到的黎雀儿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大跨步地跑到门边,将满身是雪孙妈妈从门槛外边扶了进来,又急急忙忙地给孙妈妈拭掸落在肩膀上的雪团子,生怕这些雪团子再融化下去,孙妈妈会生病着凉。
虽然孙妈妈在黎府里面过得很好,身子骨一向都很强壮,这么一点点的风雪和冰水,绝大几率只是让她觉得不舒服罢了,并不会这般容易就令她的身体抱恙。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况,她们主仆二人已经被风雪困在这里大半天了,若是再有人的身体不适,不能冒着风雪顺利出行的话,指不定还要再在这里被困多久呢。到时候别说她们自己待不下去了,远在京城里面的黎家长辈们,有很大可能也会急疯去。
因此,现在首先要让孙妈妈换衣裳,再暖暖身子。
屋里面还有杜仲和宁卓元两个大男人在,自然不好叫孙妈妈在这里换衣裳。而外面的风雪又还没有转小,现在出去到客房里面去换,那身上岂不又要再落一层雪屑子。
再说了,她们此行来得突然,根本就毫无准备,别说换洗的衣裳了,就连一件多余的用来保暖的外披子都没有带。
即便能快速回客房去,她们也没东西可换。
黎雀儿便向胡玉姬求助,再怎么说胡玉姬也是这里明面上的的女主人,一身旧衣裳总是拿得出来的。除了衣裳以外,她同时还问了胡玉姬,是否可以借里面的卧房一用。这样,她和孙妈妈就不用匆忙跑去客房,可以直接在这里换好。
尽管胡玉姬话不多,人又很淡漠,她的性子倒是极好的,也蛮好说话的。一听黎雀儿这般开口,她立马就点头应承了,不但自己亲自走到卧房里面去给黎雀儿以及孙妈妈找衣裳,还吩咐小银赶紧去外面的小厨房里头,给孙妈妈烧一些热水泡泡脚,免得人年纪大了,这样受冻会留下老风寒。
有胡玉姬发话,黎雀儿和孙妈妈都很高兴,两个人一起跟着胡玉姬往卧房里面走,把小银,以及杜仲跟宁卓元他们三个人留在了花厅里。
杜仲跟宁卓元继续留在花厅里面倒有理,他们还在吃饭,总不能因为屋里有女人要换衣服,他们就说走就走,连满桌子的美食都不管不顾了吧。
只是,为何小银也站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呢?
按理来说,小银只是个下人,她没有资格上桌子跟杜仲及宁卓元二人一道享受美食。其次,她名义上的女主人胡玉姬已经给她下过命令了,要她赶快去外面烧点热水。
她倒好,将主人家的命令充耳不闻,依旧站在原地,直直地杵着就跟外面的廊柱一个模样。更叫人看不懂的是,她的面色还微有愠色,仿佛胡玉姬现在给她下命令是完全不该有的行为,是侮辱了她人格的行为,她根本就不能接受。
好在胡玉姬此时已经带着黎雀儿和孙妈妈走到卧房去找衣裳去了,没有见着小银死杵在原地不肯动的反应,更没有看到小银现在的脸上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