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落的主屋里面,花厅中的炉火烧得正旺。
暖炉里映出的火光,殷红犹如夏日午后的夕阳一般耀眼,既温暖了人的身体,也使得人心里头莫名地觉得暖乎乎的。
坐在客座上的黎雀儿,以及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孙妈妈,她们两个人此刻的心情恰似屋里头的炉火那样,热腾腾又燥兮兮的,二人都显得有一些心不在焉。
与她们俩对面而坐的胡玉姬,也不跟她们搭话。
自从刚刚把小银打发去了小厨房里面忙活,再拉着黎雀儿跟孙妈妈进来屋里头避风雪以后,胡玉姬就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喝着早茶。
偶尔,胡玉姬会起身走到暖炉旁边去照看一下炉火,不过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她就是不声不响地坐在原地,又不打算和黎雀儿与孙妈妈她们拉家常,又没有解释一下之前小银所说的那些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黎雀儿和孙妈妈却依然还记着先前小银说的话。
她们并不是喜欢在背后道人是非,抑或是爱在人后扯些家的那些话,其中关于杜仲以及胡玉姬之间的关系的内容,她们虽然很是好奇,但并没有准备讨论。
让她们在意的内容,反而是关于今日行程的事。
根据之前小银说过的话,也就是说昨晚上风雪一直未停,即便现在天已经逐渐开始放亮了,马车也不能驾出去。
总之,意思就是杜仲还不能送她们回京城去。
要知道她们俩已经在这个可以说荒凉到方圆五里以内都见不到一个外人的地方,待了几乎快一天一夜了。
再继续待下去的话,不要说远在京城里面的黎家老太太和黎敬生等人会急得发疯,即便是黎雀儿以及孙妈妈她们俩本人,只怕也会难过得疯掉。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尽管这里偏僻无一外人,风景极其优美,物资又极其充足。若是她们能真的安下心来,这里倒不失为一处可以安歇休养的好场所。
搞不好她们还可以再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再回去,反正回了京城以后,她们也是呆在家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然而,除开黎家人还不知道她们俩的去向,会忍不住着急,甚至有可能会急得动用官府的力量以外,这座宅院里明面上的主人,也就是胡玉姬跟小银两个人,可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胡玉姬跟小银,一个安静无言,一个目中无人。
不管是和胡玉姬坐在一起也好,还是很小银站在一起也罢,黎雀儿与孙妈妈她们总是不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如常。
她们总觉得处处都不自在,连夜里睡觉要不要褪下衣服都要纠结半天,更何况还有其它那么多有可能会惹人心烦的事情,也许也会在接下来的某个时刻里突然发生。
抱着这样的心态,黎雀儿和孙妈妈自然是很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再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因此,她们想知道刚刚小银说的关于马车依旧不可能外出行驶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们琢磨来琢磨去,半天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开口询问胡玉姬。
假如胡玉姬能够健谈一些,可以主动把情况跟她们说明一下的话,那就太好了,也省得她们此刻犹犹豫豫地好一会儿,愣是没有人出声。
又过了片刻,黎雀儿终是忍不住了。
她神色忐忑地看着再一次走到暖炉旁边去顾碳火的胡玉姬,斟酌过用词以后,而后就状若无意地问道:“昨夜风声、雪声,竟是从未停过。依我看这外头的雪肯定堆积得更高了,不知马车的车辙子能不能顺利地在雪地上驶过呢……”
其实黎雀儿在说以上这些话的时候,都是用带了极大含义的眼神,直瞅着站在一旁的孙妈妈,看似像是在和孙妈妈聊天。
实际上她当然是想让胡玉姬受到她和孙妈妈聊天时的言语的感染,不要再总是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不说话,应当要加入到她们的谈话中来。
如果胡玉姬真的加入进来了,她再借势追问。
可以胡玉姬就像是没有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聊天似地,一径不言不语地盯着炉火,完了以后又坐回原地,静静地看着对面的黎雀儿和孙妈妈,看着她们两个人在那里尬意满满地乱扯淡。
黎雀儿和孙妈妈也算是服了胡玉姬的冷淡处事的态度了,她们这时候竟是自虐地想把小银从小厨房里面喊到花厅里面来,好好地与之争吵一番。
就算争吵,也好过跟胡玉姬坐在一起如此尴尬。
正想着,忽而外面院子里传来了几道“卡兹卡兹”的鞋帮子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应当是有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此刻这花厅里所缺的人,除了杜仲就是宁卓元。
黎雀儿和孙妈妈便以为是杜仲以及宁卓元外出找食回来了,指不定他们也许还打了什么难得的猎物回来呢。
有可能是为了在第一时间出去看看杜仲以及宁卓元他们到底带了什么猎物什么吃食回来,也有可能是急于想直接找杜仲当面询问,今天早上马车到底能不能出去,他们今天到底能不能回京城里去的事情。
匆忙间,黎雀儿居然推椅而起,大跨步地迈着很不淑女的步伐,立马就往外面跑。
站在黎雀儿身边不远的孙妈妈,一个不注意,才一会儿的功夫没有注意到她,就发现她的人早就已经跑到外面台阶上去了,屋子里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孙妈妈大惊,说不出是在惊愕黎雀儿的举止极其不雅观,还是在惊愕黎雀儿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