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黎康生兄弟几人请到一旁的座位上面落座的瘦小汉子,这时候说起话来,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吞吞吐吐的,说一句词儿,就要伴随几声干笑了。
与之相反,他这会儿说话十分流利。
他的语速快得令人咋舌,只见他上下两张嘴皮子一张一合的,噼里啪啦一顿倒豆子似地,就把周节妇是如何如何指使他们三个糙汉子去堵截孙妈妈、又是如何如何地计划去黎诚生的木材行里骗取赏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完以后,他就立马从座位上面滚了下来,再也不敢继续在那里坐着了。因为刚刚在他说事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在暗中观察黎康生兄弟几人的神色了,半点都没有放松。
他发现黎康生兄弟几人的脸色,自打他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之时,一直到他现在已经讲完了,都没有怎么好看过,甚至还是非常地严肃。
特别是黎敬生的脸,真是青青红红的,好不精彩。
如此这般,他自然再也没有胆量坐在那儿了,毕竟他们三个糙汉子都是给黎敬生头上铺绿草的人当中的几大员,完了还想对人家的女儿下手,过后还准备回过头来敲诈人家一笔。
无论是谁,遇到这事儿都不可能有好脸色吧。
刚刚还欣喜若狂的横肉汉子和绿豆眼,这下子也都缩成了一团,害怕得直瞅着黎敬生的脸,就担心黎敬生会忍不住突然发狂地猛冲过来把他们给暴揍一顿。
站在旁边伺候的黎家下人们,惯常与市井小民和作坊里面的工头们打交道,一早就多多少少地耳闻过周节妇的各种不雅的传言。周节妇能够跟眼前这三个歪瓜裂枣一般的糙汉子们,传出些什么丑闻,他们并不会觉得司奇怪。
但是,他们哪里想得到三个糙汉子们的心眼竟然这么大,居然当中将事给捅了出来。好歹也要先让他们这些下人们退出去之后再说啊。
如今他们都听到了,黎敬生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仿佛房间里面从来没有人进来过,现在也根本没有人存在一样。
久久,黎诚生终于以一声礼貌性的轻咳,打破了包房里面这几欲令人窒息的寂静。接着,他又悄悄瞟了一眼旁边黎敬生的神情,仔细斟酌过以后,他还是选择闭上嘴巴保持沉默。
像是受到黎诚生的启发一般,这时候黎康生倒是开口发言了,不过他一出声就是指责:“早就和你说过了,那个女人的品行不端,不能娶进门。”他目光如炬地直瞪着黎敬生的脑门,好似在数黎敬生的脑门上的青草究竟有多少根,“当时老太太她们、还有我们这些兄弟,是怎么劝你的,你可还记得!现下出了这种事情,你可是想好了一会儿回去要如何与老太太她们交代吗?!”
黎敬生没有回答,当然也没什么话可以回答。
反正之前执意妄为的是黎敬生他自己,现如今出事的也是他自己的闺女,说来说去,这是他自己种的因,也是他自己酿的果,怨不得别人。
好在黎康生跟黎诚生二人,都是有见地有想法的人,他们不会一味地责怪黎敬生,然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黎敬生一个人去处理,自己却两手空空地甩手走人。
他们俩都很明白,现今最重要的是找到黎雀儿以及孙妈妈的人,不管怎么样,只要黎雀儿尚且平安无事就好,这样也好同老太太她们交代。
因此,他们便放任黎敬生一个人干坐在那儿发呆出神,反正此刻他的脑子里面,肯定混乱得跟稀粥一样,帮不上什么忙。让他坐一会儿,顺便还能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黎康生和黎诚生就没有再理会黎敬生,转而去询问三个糙汉子,有关于当天他们仨堵截孙妈妈之时,发生的事情的所有细节及其准确的时间点。
三个糙汉子本想要求黎康生兄弟几人先答应不为难他们,并且等这事情过后,会给他们一笔赏金或是一份生计的。
可是,眼看着黎敬生那副头顶青天、气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太过放肆,只得配合黎康生与黎诚生的询问,仔细回顾之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不一会儿,黎康生就发现了事件的盲点。
“你是说,当你们把孙妈妈逼退到西街口的一处墙角里面的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并且还出手击晕了你们?”他问瘦小汉子,“那你们有没有看到击晕你们的究竟是何人?”见瘦小汉子摇了摇头,他又赶紧追问,“连一点衣饰或者装扮,都没有看到?”
三个糙汉子都连连摇头。
他们那时候都是背对着大街、面朝着墙角站立着的,而且当时风雪那么大,谁能想到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那条街上还会有别的什么人存在。
见不得瘦小汉子一个人独揽大功的横肉汉子,此时竟壮着胆子,也学着之前瘦小汉子跪地爬行的姿势,快速爬到了黎康生脚边,而后谄媚地说出自己的见解:“老爷,要我说,这一定是周节妇的其他姘头搞的鬼!周节妇肯定不止指使了咱们三个人,她绝对还留了后招在手里。但她担心咱们这些人会知道太多,所以不让我们全程参与。”
黎康生敛眉思索了片刻,觉得这说法也有理。
只是可怜了黎敬生,头上青青草原又更青了些。
如是这般,黎康生便开始派人去往之前周节妇一行人所居住的全府周围,着手调查与周节妇有染的汉子们,人数到底有多少,其中又有多少人在事发的那一天有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