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无比,好似那些不断飘洒着的雪花,此刻都都飘洒得更慢了一点儿。
守在文叔身后的衙役们,个个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面的大刀;而身上没有佩戴任何武器的黎家下人们,也都齐刷刷地握紧了拳头。
他们每个人都作好了要以武力制服杜仲以及宁卓元的打算,只要对方有半点不对劲的表现,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去施以拳脚。
可是,杜仲以及宁卓元都没有动作,他们俩依旧还是跟刚刚一样,一个就像一尊重如泰山的雕塑一般直挺挺地杵在孙妈妈面前,任凭黎家的小厮们怎么搬都搬不动;另一个则仍然抱着黎雀儿斜靠在隔墙入口处,脸上挂着的笑容,甚至一直都没有消退过,实在是气人得很。
其实早在发现文叔等人过来支援的时候,黎雀儿就想从杜仲身边走开,赶紧跑到文叔那边去寻求庇护,毕竟文叔才算得上是她的亲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自然更愿意相信,也会更依赖文叔。
只不过,不知是因为她刚刚哭得太厉害了,此时此刻手脚突然变得没有力气,没有办法自主地站起身来;还是因为杜仲暗暗下了极大的力气禁锢住她,使得她没有办法逃离,反正她现在就是不能从杜仲的怀里逃脱出去。
文叔可没有黎雀儿想得那么复杂,他一径认定是杜仲不肯松手,就跟现在依旧还堵着不肯放行的宁卓元一样,都是打定了主意要与黎家作对。
可是,教文叔想不明白的是,杜仲以及宁卓元在京城的名声都挺好的,两个人坐拥春风阁这么好的一间医馆,既不愁穿又不愁吃,身后又还有慕亲王宁豫与毕光喜毕大人作靠山,照理来讲,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和黎家人过不去。
难道,他们俩真的为了区区一千两银子,就和周节妇狼狈为奸,打算对黎雀儿下手;进而又贪心不足,企图绑了黎雀儿,以此来换取黎家黄金万两的赎金?
他们应该不会蠢到那么丧心病狂才是。
文叔想了好一会儿,此刻他也还是完全摸不着头脑,见杜仲以及宁卓元一直不肯放人,他便试着用黄金万两去和杜仲打商量,看看杜仲是否为因为这个把黎雀儿放出来。
没想到,杜仲只是轻启嘴角,淡淡地笑了笑,看起来他好似对万两黄金并不怎么动心的样子。
杜仲看起来不动心,四周围观看热闹的那些人群里面,可是有大把动心的人,他们耐不住心头的悸动,尽管有大批的黎家下人们以及衙役们在旁镇守,他们还是忍不住再次躁动起来,先前已经沉寂下去的议论声,又重新复活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加激烈一些。
一万两黄金,可远远要比之前黎雀儿答应会付给杜仲的一万两白银来得令人心动,这可是普通老百姓辛苦十几辈子都无法获取的财富,要是真能弄到手的话,不论他们这辈子、甚至于下辈子、下下辈子再怎么挥霍,也不用担心坐吃山空。
他们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每个人的眼珠子都像是会发光的狼眼睛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杜仲的脸,好似自己就是杜仲本人似地,紧张万分地等待着杜仲可能会给文叔的答复。
有许多忍耐不住的人,还特意躲在人群里面高声呼喊,劝说杜仲不要再犹豫了,赶快答应文叔提出来的这场交易。不管杜仲跟黎雀儿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神医与病患也好,是绑匪与肉票也罢,总之,都要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衙役们大怒,他们本就担心黎雀儿这一路上受了很多委屈,想要把杜仲以及宁卓元两个人按在地上痛打一顿了。刚刚又看见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妄图扔雪团子去打黎雀儿,心里的火气已经呼呼直蹿得老高。
要不然文叔交代过他们,让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哪里还能容忍这些看热闹的人群继续待在旁边,一早就将之赶回家里去了。
现下这些人还大喊大叫地去给杜仲添油加醋,他们可真是忍不了了,有一个性子比较刚烈的,直接就挥着大刀冲进了人群当中,同时很大声地呵斥着,吓得人群纷纷逃散,不一会儿,现场就只剩下一些看热闹也不怕丢命的亡命之徒了,其他人大都躲回了自己家中。
还有一部分人,来不及逃回家里去,就往街道两旁也开了门来看热闹的客栈以及店铺里面躲,还有好多人甚至在匆忙之间躲到了别人家里,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无论如何,现场终于清净了不少。
文叔侧身对那名挥刀冲进人群中去的衙役投去一记警告的眼神,不过他也没有出言责怪,再怎么说那个衙役的行为也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用,真实有效地驱散了那些看热闹的围观人群。
片刻后,待那名衙役收刀走回队伍之际,文叔再次询问杜仲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人,如果杜仲觉得他一个下人说话没有分量的话,许下的黄金万两的承诺作不得数的话,他可以马上派人去请黎康生兄弟几人过来与之详谈。
杜仲还是静笑不语,神色淡定得令人发指。
黎雀儿倒是忍不住擦干了眼泪,开始在杜仲怀里轻轻地挣扎起来。她可不想自己这副眼眶含泪默默趴在男人怀里的丑模样,被自己的爹爹和大伯等人瞧了去。
文叔发现黎雀儿挣扎,生怕杜仲会作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到时很有可能会伤到黎雀儿,赶忙哄劝黎雀儿一定要冷静,万万不要惹得杜仲不高兴。
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