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管家以及孙妈妈歪歪斜斜地跑进了慈安堂的院子里面,在外头院门那处守着的丫环婆子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大管家和孙妈妈两个人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更没有见过他们俩如此匆促慌张的样子。
作为府尹官邸里的大管家,手下掌管着那么的仆人们,平时自然都是端正严肃的样子;而孙妈妈作为黎雀儿的奶妈,又是黎敬生和黎家老太太极为看重的人,平时的体态自然也是十分得体的。
然而,现下他们俩不仅看起来慌里慌张的,脑袋上和衣服上面还挂了许许多多的烂菜叶子,甚至还有一些莫名恶心的黏糊糊的液体粘在他们的身上,令他们看起来就像两个刚刚从破庙里面跑出来的乞丐一样,而且浑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剧烈的臭味。
要不是他们的脸还依稀可以辨别得出来,况且他们又是被衙役们与众小厮丫环们护送回来的,他们的身份还是可以保证的话,不等他们的脚踏进慈安堂半步,肯定一眼就打了出去。
只不过,他们身上的臭味实在是太浓了。
守院门的丫环婆子虽然不敢当面说他们什么或者是表现出来什么嫌恶的样子,但是等他们俩跑进慈安堂的正厅大门以后,这些丫环婆子都忍不住举起衣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而此时聚在慈安堂隔间里面的黎康生等人,初初见到大管家以及孙妈妈这副凄惨的样子,俱是愣了一大跳。
大管家和孙妈妈两个人担心会惹得老太太他们不高兴,一时也怔在隔间门口,不敢再往里面走。
半晌过后,还是黎雀儿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跑到孙妈妈身边询问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马上掏出自己的手绢替孙妈妈擦拭发丝以及面颊上面沾染到的腥臭的蛋液。
一边候着的棠叶与如秀,以及其他小丫环们也赶忙围了过来,有的给孙妈妈扒烂菜叶子,有的连忙跑出去打热水,还有的人也拿出巾帕来给大管家使用。
总之,除了佟金雪和水柳两个人以外,隔间里面的其余人等对于大管家以及孙妈妈的遭遇,都是秉着同情和怜惜的态度。
相反,尽管佟金雪和水柳看起来也是捂着嘴难以置信的模样,可是她们暗地里却是在笑,而且还笑得非常地开心,好像老太太提出来的招亲一事遇到了阻碍,就是她们喜闻乐见的事情似地。
好在隔间里面的其他人此刻的注意点都在大管家和孙妈妈身上,没有人会给佟金雪和水柳丢去一个眼神,自然也就发现不了她们藏着的小心思。
在黎雀儿、棠叶,以及众多丫环婆子们的帮助之下,不一会儿,大管家和孙妈妈就已经清理干净了自己,即便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得体,但比之于先前那副臭烘烘的惨状,还是好了许多。
由此,他们俩便赶紧进了隔间里面来,而后双双跪倒在老太太和黎康生兄弟几人的面前,快速将外面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他们俩说完以后,等在隔间外边没有进去的衙役们又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都讲得很细致到位。
黎家老太太听闻以后,一径默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老人家看似没有想到普通老百姓们的反抗力度居然会如此之大,更没有料到黎雀儿不过是独自外出了一段时间而已,怎么就弄成了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止老太太愣了,黎康生兄弟几人也都没话说。
这时候大家本应该保持沉默,等着老太太或是黎康生兄弟几人想出另外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来才是,哪知佟金雪偏生还要跑过来插一脚。
“老太太,妾身早就说过了,我们出那样的告示肯定不会管用。”她突然挨到老太太身边,很有信心地说出了自己之前的看法,“您想想看啊,雀儿这事如今遮都已经遮不住了,我们出的告示上面还那么多的要求,什么仪表堂堂、什么家境宽裕啊等等,这些不就是在甩脸子给别人嘛。倒不如按照妾身之前的说法,只要是个男人,便把他招进黎府来就是,您管他模样如何,身家又如何呢……”
佟金雪话未说完,孙妈妈已经忍不住反驳起来。
孙妈妈自然不乐意见到佟金雪如此这般作践黎雀儿,就道:“大夫人此言太过不妥。我们小姐只不过是出府游玩了几日而已,何至于像外面那些不明就里的人说得那般不堪。况且,随便一个男人都行,这样反而会更加让人误会。老婆子觉得此举万万不可,还望大夫人莫要再说下去了。”
可是,佟金雪哪里会把孙妈妈放在眼里,她早就看不惯老太太独宠黎雀儿及其身边的人了,恨不能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把黎雀儿她们黑碾压到尘埃里面去,这样她自己的女儿才有机会得到老太太以及黎家众位当家人的重视。
现下不管孙妈妈说得再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罢,反正在她听来都是一席废话,回头只能换得她一声嗤笑。
一旁的黎雀儿早知佟金雪不待见自己,此刻不忍让老太太和孙妈妈等人为了自己去和佟金雪多费唇舌,便大跨步地上前,信誓旦旦地对老太太说自己要上山里面的庙宇中去当姑子。
老太太心下大惊,老半天都无法言语。
佟金雪反倒抚掌大笑,表面上劝说黎雀儿切莫要凭一时的冲动而意气用事,庙里清冷,常人耐不住寂寞等等;暗中却似有若无地撺掇黎雀儿不要说话不算话,最好早点上山去得了,免得以后再有机会反悔。
还好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