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了黎雀儿以后,秦好玉总算有些安心地从里面卧房走了出来,随后就同黎家老太太以及各位夫人们往前面偏厅小院里面赶,打算过去帮忙招待一下那些女眷们。
确认老太太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宿溪院的院门,并且直接走向了前庭转弯那处,不会再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又迅速返回的可能性之后,孙妈妈和棠叶二人才立马冲进了卧房里面去看黎雀儿。
胡玉姬也忙不迭地跟在最后边。
一进卧房的隔帘门,未等黎雀儿反应,孙妈妈就轻声叫嚷起来:“小姐,怎么样了,老太太她们给你新上的妆容合适不?”
听到孙妈妈这般喊出声来,黎雀儿便确定老太太一行人这回是真的已经走远了,她顿时就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就一手抓下了自己脑袋上蒙着的大红喜布,转瞬间,喜布下方就露出了一张含羞带怯犹如清晨朝露一般的小臉。
那张脸白里透着新红,正是十分合宜的喜妆。
孙妈妈和棠叶二人见了都十分地满意,脸上立即就显出了喜悦和放松的笑容,可是她们还没来得及再多笑一会儿,却又马上换了神色,改而变成了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
只因原本应该乖乖坐在床头等着晚上杜仲进门来以后,才可以掀盖头,而后走动一下的黎雀儿,此时居然抓起裙摆“噔噔噔”一路小跑到了梳妆台前,然后,她、她、她竟然用那张本来应该安安静静地蒙在她的脑袋上的大红喜布,去擦自己的脸!
老太太等人才刚刚帮黎雀儿弄妥当了妆容,此番这样胡乱擦拭,岂不是要将老太太等人的心血给毁之于一旦么!
“小姐!”
孙妈妈和棠叶两个人同时喊得就跟杀猪似地那般凄惨,也不管外面的丫环婆子们听见了会不会又闹出什么事端来,这之后她们就不约而同地朝黎雀儿扑过去,双双去抢黎雀儿手里的大红喜布。
只是她们俩的反应速度稍微慢了那么一点点,等她们把那块喜布抢过来的时候,那上面已经沾满了各种各样的脂粉玩意儿,香气逼人,却红红黑黑的,根本再没有办法入眼。
这要是被老太太看见了,指不定要将黎雀儿按在黎家祠堂里面跪上一宿,或者是直接用祖宗家法好好地教训一顿。
孙妈妈和棠叶两个只是下人,当然不敢动教训主子家的念头,她们一边捻着已经稀里糊涂的大红喜布发愁,一边低头思索着此时该去哪里再找一块喜布来。
其实,黎府因为要替黎雀儿办婚事的原因,准备了很多样式以及材质的喜布,以供黎雀儿尽情地挑选自己所钟爱的那一款。
黎雀儿选定款式以及材质以后,黎府就照样子做了三份喜布备用。那么,除了刚刚被黎雀儿弄脏的这一张喜布以外,黎府里面现下应该还有两张想同的、而且也很干净的喜布存在。
问题是其余两张在今天早上收拾宿溪院,准备今晚的大礼之时,就已经全部都清了出去,这会儿应该都已经到黎府前边的储物杂物房里面。
而现在黎雀儿与杜仲的婚礼大意已成。又已经在祠堂行过大礼,黎雀儿只需要在宿溪院里面等着杜仲就是了,完全不用再出宿溪院的门。
如果此时宿溪院里面的人,像是孙妈妈或者是棠叶她们再出去往前边杂物房的话,绝对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甚至有可能惊扰各位尊贵的客人。
孙妈妈皱眉思索了一下,不得已才想出了一个办法,竟是叫胡玉姬去前面杂物房那儿向今日负责记事管账的人另取一块喜布过来。
今天文叔忙着帮黎敬生招呼客人,有许多往日里都由他亲自负责的事情,今儿个都交给了黎府的其他人来负责,包括这在杂物房负责登账记录的事情。
要是依旧是由文叔负责,胡玉姬可能还不会像此刻这么犹豫,因为她跟文叔好歹也算见过几面,彼此也能说得上是一个眼熟。
如今换了其他人,她哪里知道对方是谁,好不好说话,对方又认不认识自己等等这些七里八里的问题先不谈,就说她自从跟着黎雀儿进了宿溪院里面来居住以后,今天可是她头一次出院门。
即便今天出去,她还是跟着一大群人一块儿出去为黎雀儿观礼喝彩的,现下要她一个人单独去前边,她哪里知道路。而且就算找到了路,如果对方不认得她,那她也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啊。
孙妈妈和棠叶两个人看胡玉姬这么犹豫,显然也明白她心里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于是,她们就一个负责向胡玉姬说明去前边的具体路径,另一个也忙着去拿能够证明是宿溪院里头的人的信物。
哪知黎雀儿偏是不让胡玉姬往外走,也拒绝再在自己的脑袋上蒙任何一些东西。她竟就这样拉着胡玉姬坐在卧房里面聊起了天,惊得孙妈妈和棠叶二人的下巴都快要掉了,哪有在洞房花烛夜里还邀请别人进来聊天的人啊!
“哎呀,小姐,你快别闹了,要是被老太太她们知道,那那可就麻烦大了!”孙妈妈赶紧去拉胡玉姬起身,不准胡玉姬再继续待在里面,同时又让棠叶赶快找个面生一点儿的小丫环去前面取一块新的喜布回来。
棠叶立即应声答是,转身就要往外跑。
这时候黎雀儿却闷声不响地突然给了众人一个大大的意外,她居然说:“你只管去拿,反正我是不会再戴的。我不仅不会再戴,今日他杜仲也休想要进我的房门半步,便教他在外头院子里裹着寒风入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