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纷纷,天气冷得连常年有车马行走的大街上都结满了一层冰花。
这么冷的天,大伙儿全都选择躲在家中烤暖,整条街上看不见什么人,四下里一片沉静,只听得细雪吱吱嚓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然而,在距离正央街西街口不远处的某个小巷子前边,隐约看得见有几个人影闪动着,待往近了一看,却见一人不顾严寒背抵着冰冷刺骨的墙壁,面色愠怒地瞪着站在其跟前的另外一些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黎雀儿和周节妇一行人走散的孙妈妈。
站在孙妈妈面前呈半圆形包围状的另外几个人,竟是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子。
汉子们身上都裹着厚厚的黄灰色毛皮,看起来像是粗劣不堪的黄貂或是狐狸之类的毛皮制成的御寒衣物。只是经过粗糙加工过的皮毛,质量实在是差得很,甚至还散發出一股鱼腥般的臭味,不知是皮毛发出来的气味,还是汉子们身上的狐臭味。
被汉子们堵在墙壁边上的孙妈妈,一手撑抵在身后的墙砖上,已经被冻得通红;另一手护在身前,看她指头颤动的模样,应当是有想过要伸手捂住鼻子来挡一挡那股子臭味,但是碍于汉子们的表情太过森然,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警惕地瞪着眼前的汉子们,眼角余光却不住地往前边不远处的巷子口扫。
前边不远处的巷子口,正是她与黎雀儿走散的地方。
其实不是说是走散的,因为她一直都紧紧地跟在黎雀儿身边,半步未曾主动离开过。即便真的一不小心走远了几步,她也会立即再跟上去。更何况,她明明就清清楚楚地记得前面巷子口那里,就是她们走散的地方。
既然记得是在哪里走散的,那么她现下再重新返回去便是,无所谓远近。
然而她这种情况并不是走散,她是被人硬生生给推开的。
刚刚她和黎雀儿以及周节妇等人在前面走着的时候,在她们身后,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那人一把将孙妈妈从黎雀儿的身边推开,所用的力道非常大,全然不管孙妈妈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这样一推,有可能直接把人给推翻在地。
而且,将孙妈妈推开以后,那人并没有停手,竟挟着孙妈妈的肩膀,以自己的力量提起她大半个身子,将提石墩一样地,将其往前边带。
孙妈妈在被推开的第一时间里,就想大声喊叫,以引起黎雀儿的注意。
只是,她担心这突然冒出来的汉子,实际上并没有发现黎雀儿和周节妇等人,仅仅看见她一个老妇人独自走在街边,所以才冲上来堵截,大约是想抢劫一点钱财吧。
此刻她要是叫出声来,黎雀儿必定会返回来救她,到时这人发现原来还有其他几个年轻女人在,说不定见色起义,搞不好抢了钱财之后,还会对黎雀儿不利。
想到这里,孙妈妈就咬住舌头,将即将喊出来的高呼声给逼了回去。
她打算主动将自己身上所佩戴的金银首饰交出来,等这人收了财物走掉以后,再跑过去找黎雀儿等人。
没想到,突然冒岀来堵截她的人,并不只是一个人。
等她被推得往前走了大约有五十来步的距离时,她又看到两个人从旁边的一条小巷子口,快速地跑了过来。
这两个人的衣着打扮与先前推开她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看他二人步履匆匆,可是神态并不见慌张,可见他们俩是一早就等在这里的,只待推她的人走到这里之时,再跑出来与之汇合。
却不知他们三个人如何那么确定地以为,孙妈妈身上会有大量的钱财。
她不过是一个下人,穿着打扮虽然比普通的丫环婆子稍微好一点点,但也是朴素无华,除了几副金银首饰,其余不见一丝豪气。
这三个汉子看起来高高壮壮的,应该力气大得很,为什么不去抢劫其他有钱有势的人,偏偏要来抢她这个没啥钱财的老太婆呢?
孙妈妈越想越不得其解,瞪着汉子们的目光中,疑惑愈渐加深。
奇怪的是,被孙妈妈猛瞪着三个汉子,竟然只是直直地杵在那儿,既没有动手去抢孙妈妈身上的东西,也没有粗声粗气地要求孙妈妈自己主动把财物交出来。他们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站着,好似一堵没有生命的人墙,只为了将孙妈妈与大街隔离开来。
过了一会儿,孙妈妈见之前与黎雀儿走散的那条小巷子口,半天没有动静,心里不由得担心。按理说黎雀儿和周节妇这会儿应该出来了才对,难道说,那条巷子后头并没有封死,还有小道通往其它地方不成?
孙妈妈害怕那条巷子后面真有其它小道,会令黎雀儿离她越来越远,便大着胆子离开身后的墙壁,上前半步怼到站在中间的那个汉子眼前。
她的右手此前一直抵在墙砖上受冻,现下差不多都快要和墙壁冻在一起了,如此这般松开手,竟觉得手掌上的皮肉一阵生疼,恰似整只手掌的外皮都剥去了似地。
可她此刻已经没时间再回头去看手掌受冻的情况,就忍着疼痛,对中间的那名汉子说道:“老身今日出门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位爷要是看得起老身,尽可将老身所戴的首饰全部拿了去。”她边说边动手去摘自己耳朵上吊着的红玉坠子,之后又把手上戴的两只金扣环儿取了下来,双手捧着递给那汉子。
汉子依旧保持刚才与她对视的姿势没有动,更没有伸手去接那些首饰。
孙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