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孙妈妈分开的黎雀儿,此时被周节妇和红衣二人夹带着到了巷子深处。
她们所在的巷子就是正央街左右所开的普通巷子,大约四人来宽,刚刚好够一辆负责倒夜香的车辆通过。巷子与正央街其它街道一样,都是用青砖米浆砌垒而成。不管是巷子外边,还是巷子里面,都空空荡荡的,一眼就能够望到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条巷子距离春风阁很近,距离孙妈妈也很近。
假如是在平日里,位于这条巷子里面的人大声喊叫的话,站在春风阁大堂里面的人应该是能够听见的。只是如今天寒地冻,风雪飘摇,人们大都选择呆在家中安暖度日,春风阁里有没有人都不知道。更何况,风雪声这般大,即便叫破了喉咙,也不见得会有人进来帮忙。
在发现孙妈妈不见人影的时候,黎雀儿心中的警惕感就已经升了起来。
她虽然默默地跟着周节妇和红衣往这巷子里面走,可是她的眼睛却不住地在往四处张望,早已经将周围的情形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叫也没有用,又冲不破周节妇和红衣两个人的阻挡,只能先虚与委蛇地跟着她们走。
现在她们三个人就站在空无它物的巷子里。
起先没有任何人说话,周节妇和红衣二对一,明显呈优势,不过她们俩也没有说话,更没有趁机将黎雀儿暴打一顿或是将其踩在脚下狠虐一番,以报她们一家人最近只能在黎府里面苟活着,连温饱都没有保障,只能或捡或偷些残羹冷炙过日子的心头之恨。
尽管她们俩没作声,她们目光里的凶狠和邪佞已经将她们的心思泄露了出来。
黎雀儿暗暗心惊,藏在温暖袖口里的手指忍不住有些发抖。
她稍稍后退一些,背抵在巷子尽头的墙壁上,几乎结上冰块的墙砖冻得她立即打了一个哆嗦,而后赶紧上前半步,离开那堵墙壁。
周节妇和红衣将黎雀儿的动作和神情全部看在眼里,她们嘴角漾开邪肆的笑容,好似两头大恶狼盯着被逼向绝路的小白兔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黎雀儿。
如此可怕的目光令人头皮不由得发麻,黎雀儿垂首思量了片刻,她在周节妇、红衣和冰冷的墙壁这二者之间仔细衡量过利弊,最后还是再次后退,将自己的身子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仿佛这样便有了一道保护屏障一般。
她在再次后退的过程中,偷偷将墙壁的高度和光滑度考量了一遍。
按照她的身高和力气,想要翻过这堵墙壁显然是不可能的。
唯今之计,只好尽力满足周节妇提出来的要求,免得自己的小命真的在这里就给玩完了。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后悔,悔不该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出现的人影是不是杜仲和宁卓元的情况下,就傻乎乎地跟着周节妇跑到春风阁这边来。
不过这周节妇一行人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她黎雀儿一个人只身在外,是个弱女子,可是她背后可是有京城府尹和黎家作靠山,寻常人哪里敢对她这样。要说周节妇请了其他人来干这种勾当,或是戴上面罩来做这事的话,那倒还有点道理。
这会儿周节妇和红衣的面容全都露了出来,她已经知道是她们两个做的这事。
除非她们是想置她于死地,否则,等她脱身以后,她们俩绝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被带上公堂一审讯,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般想着,黎雀儿心中越来越没有底,难不成周节妇真想杀了她不成?
可是她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与周节妇一行人之间并不存在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周节妇嫁入黎府后,她虽然没有开口唤过一声“娘親”,但是日常往来也都没有恶色恶色,相反,她一直对周节妇等人很客气。
要说在周嘉佑的案子上面,黎家没有替周节妇作出很好的安排,致使周节妇一家人怀恨在心,想要借机报复,那也没道理来对她黎雀儿下死手吧?
救不救周嘉佑,救不救得了周嘉佑,这事完全是黎家的长辈们和杜仲那个无赖的锅,关她黎雀儿什么事呀。更何况,这事根本就是周嘉佑自己作出来的,于其他人何干。
冤有头债有主,周节妇真要找人算账,第一个要去找的就是她大哥周嘉佑。
“二娘,如果你是为了案子的事情,才想出这招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话,可算是没有必要。”黎雀儿试探着与周节妇讲道理,“你也知道,这事我作不了主。你就是杀了我,也救不出你想救的人。”
没想到周节妇竟翩翩一笑,好似黎雀儿刚刚说的话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那样。
“我当然知道要救我大哥,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是派不上什么用处的。而且,我此前已经和杜神医商量好了,只要银子到位,想救出我大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周节妇这番话,想来她千方百计地要将黎雀儿带到这里来,并非是为周嘉佑。
既然如此,此刻她为何又要作出一副凶狠无比的模样,还伙同红衣,非要将黎雀儿像夹沙包一样地带过来,甚至还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支开了孙妈妈?
像是知道黎雀儿心里的疑问似地,周节妇又笑了笑,抬腿上前,一直走到黎雀儿的面前,二人相隔的距离竟连半掌都没有,差点就要贴在一起。
“呵呵,我是要来春风阁见杜神医的。至于你嘛,是你自己硬要跟过来的呀。”
黎雀儿默然,眨巴着眼睛朝巷口的方向望了望,又往巷子两侧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