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依朱恒的本意是想称病不去,可转而一想,不管父皇因为何种理由要利用他,总归是他有利用的价值,何不自己把这份价值也加以利用起来,兴许有朝一日他也可以反制对方呢?
毕竟在众臣面前露脸的机会不好找,更别说是这种场合,这是名正言顺地昭告天下,他朱恒别看双腿不良于行,可他依然是最有资格站在皇上身边一起祈福之人!
“不好意思,明日我不能陪你出宫,可否缓一日?或者干脆缓两日,赶上孩子百日的正日子?”朱恒问。
他是真想去会会曾荣的两位兄长,看看究竟废物到什么样,一个要卖了自己妹妹娶亲,一个要卖了自己妹妹交束脩,说实在的,若不是看在曾荣的份上,他早就命人把这兄弟两个送去做苦力了,否则怎么对得住曾荣那纵身一跃?
还有老家那对无良父母,这样的人压根不配有幸福,不配过上好日子,故而,他命覃叔托人去了一趟曾荣老家,给曾氏一族的族长施了点压力,不许任何人看顾、接济他们,更不许给他们发路引,这辈子就待在村子里别出来了。
曾荣虽不清楚朱恒背着她又做了点手脚,但她着实没有把朱恒带进南庆胡同去见自己家人的想法,不说朱恒的身份有多特殊,主要是她自己也没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进宫之前,她有很明确的目标,阻止徐家和王家联姻,向王楚楚讨回上一世的公道,还有就是阻止皇贵妃的儿子登基,如今第一个目标已实现,第二个目标也算是迈出了一大步,只剩第三个目标难度最大,单靠她自己是怕难以完成的。
因此,她有点迷茫了。
想过和徐靖扶持着走下去,只是不想以妾室的身份,倒也不是异想天开想嫁他做正妻,而是就想以女官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简简单单,干干净净,也清清爽爽,不必挟裹进后院女人的争斗中。
这种情形下,她是绝对不想带朱恒去见家人的。
“还是算了,我已告过假了,再则,外头冰天雪地的,你明日要去祈年殿,太后断不会再让你后日又出门的,快到年根下了,千万别生病。”曾荣摇头说道。
“你也是。”朱恒反过来叮嘱她一句。
随后,他转身从炕头的书架上端出一个紫檀木匣子,不用问曾荣也猜到朱恒想做什么,忙伸手阻止了他,“不用给我银票,我手头的银子够花了。”
十月份的时候于韵青托阿梅给她捎话了,说是过年了要多备一点新货,找她设计了几款荷包、香囊、摆件、挂件、屏风等物,曾荣拿到了二百两银票,足够她养家了。
“以后别这么辛苦了,我说过,我没你想得这么穷,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对我而言都不是难事。”朱恒一听曾荣又熬夜画画了,很是不喜,同时也心疼。
“知道了,我也没你想得这么弱。再则,我也想好了,等过了年,开春了,让我哥去找点事情做,总归是要自己养活自己的,我没打算管他们一辈子。”
曾荣的确是想利用手里的这二百两银子让大哥去做点什么,兑一个小铺子或是去乡下买几亩地,他自己再找份差事,过日子应该是可以的。
朱恒见曾荣都安排好了,且这安排也甚合他意,倒没再啰嗦什么。
翌日,因着不用上工,大冬日的,曾荣在炕上赖到辰时才爬起,稍稍梳洗了一下,带上昨日整理好的包裹,拿上出宫令牌,往宫门口走去。
说来也是巧,在西华门的时候突然遇到王皇后领着一堆嫔妃们也要出宫,她们是要去普济寺门口施粥,没承想临上马车前突然看到了曾荣。
于是,王桐命人把曾荣叫到她面前,让曾荣一同陪她前往普济寺,说是凑个人手,就当替太后祈福。
曾荣觉得皇后就是故意的,明摆着她手上挎了个包袱,腰前也挂了块令牌,对方还提出这种要求,分明就是故意的要为难她。
可对方是皇后,身边又有这么多嫔妃们,曾荣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应了下来。不过临上马车前,她下意识地往皇贵妃那边瞅了一眼,皇贵妃回了她浅浅一笑。
普济寺门口的大街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曾荣一行是由侍卫开道才挤过去的,山门处搭了两个离地约三尺高的大棚,每个大棚前都有两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木桶旁边摆了一张长条桌,桌前排了两行长队。
曾荣留神观察了一下,前来接粥的除了衣衫褴褛的穷人,却也不乏服饰干净整齐的普通百姓或殷实之家的下人,这些人显然不是奔粥来的,奔的是皇室成员,尤其是皇后。
曾荣也才知晓,每年的第一勺粥,必须由她亲自送出去,抢到得就是福分,所以才会吸引这么多路人前来。
皇后的马车也只能停在山门外,好在这种情景王桐不是第一次见,她带了不少维持秩序的侍卫和太监来,故马车一停下,很快就有太监牵着帷帐把马车整个围了起来,宫女上前扶着王桐下了马车。
王桐今日穿了件象征皇后身份的礼服,带了个及膝的明黄色帷帽,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几个台阶,进了东边的大棚,另一边,皇贵妃也领着几位嫔妃进了西边的大棚。
人群很快涌动起来,有人是对皇后感兴趣,想看看这位母仪天下的女人的风采,有人是纯粹饿的冷的,就想赶紧喝一口热粥暖和暖和。
曾荣没上进大棚,只在粥桶旁站着,皇后站上去后,清了清嗓子,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