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想过租收割机来割草,还拿着电话簿,找到市郊农场的电话。
可一打听,租那种收割机,一天要两百块,还只是干八个小时的。
细帐一算,太不划算,白手打消了机械化割草的念头。
“小白,你这是算经济帐。我要你算的是时间帐,用收割机割草,能为你节约很多时间啊。”
“老罗,你忘了还有一本政治帐。”
罗汉笑了,这家伙,思想觉悟提高得这么快,还知道算政治帐了。
“你说,我聆听你的教诲。”
白手道:“让大家有活干,有活干就有钱赚,有钱赚就能解决温饱,这就是政治。”
话糙理不糙,罗汉琢磨明白,不禁对白手肃然起敬,“惭愧惭愧,小白,对不起。”
“老罗,不怪你,你也是对的。我只是替我的割草队着想,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上海,就是为了有活干。他们不怕吃苦,我让他们不闲着,他们就高兴。”
罗汉点了点头,“我不管你了。但这个速度,还是慢了点。要想办法加快速度,你要知道,后面的活多得很呢。”
白手当然要想办法。
办法最简单,打长途电话到龙岙乡工办,让他们再帮忙招三十个民工。
这是龙岙乡工办的“业务”之一,对外输出劳动力。
龙岙乡山多人多,就是地少,不缺劳动力。
白手一个电话,三天之内就招到了三十个人,并包车送往上海。
白手真是大气派,业务还没开张,工程队就扩大到六十人以上。
六十多人,罗家老宅人满为患。
大房间大通铺,小房间小通铺,还加了铁架做的双人床,住宿问题不难解决。
罗汉也大力帮忙。一方面请来派出所的警察,办理外来人口暂住证。
另一方面,罗汉建议,工地上有老房子,可以找一些能住人的,让工程队搬到工地上住,免去来回奔波之苦。
白手茅塞顿开,征求大家意见,大家都表示赞同。
住到工地上,用水和用电是两大问题。
白手和罗汉商定,用水由工程队自己解决,工地附近有条河,可以直接从河里取水。
用电由甲方解决。离工地最近的有电的地方,就是一公里外的加油站。经友好协商,电线拉过来,用电问题得到解决。
人员数翻了一番,又就近住在工地上,割草的速度提高了一倍半,每天能割草四五十亩。
罗汉又来工地看了一次,对割草队非常满意,答应白手,尽快落实下一步的项目。
白手也有事忙。他召开了一个会议,宣布对工程队进行分组。
一共分为五个分队,谁进哪个队,直接用抽签的办法。
五个分队长很重要,分别是李贵林、肖国明、江大奎、陆水龙和蔡朝先。
副分队长由分队长指定。
之所以要有副分队长,是因为白手宣布,分队长除了带领本分队,还要随时听从他的命令,去干其他的活。
水缸陈云海负责后勤,特别是食堂和工具管理。
这么多人,水缸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恰巧后来的三十个人里,来了个关系户,龙岙乡某干部的小舅子。
开始白手不高兴,三十岁,单身汉,戴眼镜,瘦如杆,根本不是干粗活的料。
但仔细了解,白手如获至宝。
这个叫杨进明的家伙,不仅是高中生,当过民办教师,还有一双灵巧的手。
两轮的三轮的甚至四个轮的,都能修得转,工地上的各种小工具,他都能修。
这是个人才啊。
但人才干粗活不行,白手把杨进明安排给水缸,二人搭配,共管后勤。
只是这割下来的草,一堆一堆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让人烦。
皇帝不急太监急。
白手视那些草堆无物,每天来工地上转一遍,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
李贵林他们急了,这些天没有下雨,太阳又猛,割下来的草早已变成了草干。
这天晚上,白手终于驱车来到工地。
但离大家住的地方还有五六十米,就把车停了下来。
皮卡车上放着五只小塑料桶,都装得满满的,不知道是什么液体。
白手把五个分队长叫到车边。
李贵林很精明,看白手神秘的样子,再嗅嗅塑料桶桶口,闻出是汽油味,就猜到白手要干什么。
“手,能放火烧吗?”
白手笑了笑,伸根手指头指向夜空,“贵林叔,今晚什么风?”
李贵林伸出舌头,感受一下风向,“东北风,大概二sān_jí。”
白手道:“咱们在市区的西南方向。草烧起来,烟往西南方向飘,不会飘到市区去。”
李贵林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
大家也都听明白了,跃跃欲试。
白手吩咐道:“就你们五个去干,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贵林催白手回去,“交给我们了。手,你回去,万一我们进去,你好捞我们。”
五个人一人一桶汽油,分头行动起来。
白手开车离开工地,回罗家老宅睡大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没人打扰,说明昨晚的烧草行动成功了。
果不其然,当白手在街上吃了早点,开车赶到工地上,那几十堆野草已变成了灰堆。
白手得意得很。
什么叫不费吹灰之力,这就是一例。
不料,还没得意完,罗汉开着一辆旧吉普车匆匆赶来。
“小白,你干的好事